他一手打造了火遍大江南北的“小霸王学习机”,创立了家喻户晓的“步步高”。
在网易最低谷时他“雪中送炭”投入200多万美元帮助其成功翻身,还曾斥资62亿美元拍下了与巴菲特的晚餐。
如今占据手机市场半壁江山的OPPO、vivo也都系出他的“步步高”旗下,他就是人称“中国巴菲特”的段永平。
与其他商业界大佬比起来,段永平显得格外低调,他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也很少接受采访,你甚至在互联网上都搜索不到关于他的太多消息。
从“小霸王”到“步步高”,就在人们以为他要再创巅峰时,他却选择了退居幕后,和妻子一起搬到美国,从此甚少过问“江湖事”,只在江湖留下了一段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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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永平喜欢围棋。
他最欣赏的棋手是“石佛”李昌镐,老年老成,追求效用的最大化,用最稳妥、最平安、最简便地把局势导向胜利。
他说这跟他自己的风格很像,保持平常心,追求本分,以静待动,绝不轻易冒险。
回顾段永平的十多年企业生涯,算得上是跌宕起伏,大家喜欢读他用几年时间将一家亏损200的小厂打造成年产10亿的企业的故事,也津津乐道他当初低价买进网易股票最后赚了1亿多美金的故事。
“但是,他的保守成就了他。”—《亚洲周刊》如此评判。
1961年3月10日,段永平出生于江西南昌。
同这一天,远在千里之外的广西,也出生了一名男婴。
此后二十多年,段永平在商界叱咤风云,而这个男孩则在体操界享誉全球,他就是李宁。
他们都不会想到,几十年后,他们的产品,可能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时间来到1977年,中断十年的高考制度恢复,17岁的段永平决定参加高考。
据统计,当年共有570万考生参加了高考,但最终只录取了27.3万人,录取率大概在21比1。
而段永平就是这27万分之一,他考入了浙江大学无线电系。
1982年,大学毕业后的段永平被分配到当时亚洲最大的电子管生产工厂—北京电子管厂工作。
就在段永平前一年,也有一个人被分进了北京电子管厂工作,并在日后将濒临倒闭的北京电子管厂打造成了液晶显示行业的领头者,这个人就是王东升。
相比于一直守在电子管厂的王东升,段永平却认为半导体集成电路技术正在取代电子管技术,他不愿意在一个下滑的经济体上混吃等死,并且在论资排辈的国企里,想要熬出头也很难,所以他毅然决定放弃铁饭碗。
辞职后的他选择了继续深造,并在1988 年拿到了人民大学计量经济学专业的硕士学位。
时值改革开放后不久,中国的南方大地一片生机盎然,段永平决定南下去寻找自己事业的方向。
彼时的中国,颇有些诸神创世纪的色彩,后来叱咤风云的企业家此时在潜滋暗长,王石在深圳窥见了房地产业的曙光,柳传志在喧嚣中看到了个人计算机的发展方向,任正非在工作中寻找新的契机准备创建华为
他们怀揣着希望,凭着敏锐的嗅觉发现每一丝可能的商机。
凭借出色的学历,段永平被怡华集团的领导看中,任命他为一家下属企业日华电子厂的厂长。
然而在段永平接手这个厂之后,才发现它是一个年亏损200万元的“烂摊子”,但事已至此,段永平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想,先观察一下市场上哪些产品好卖,就对比着做。
当时,日本任天堂的红白机风靡中国,不过价格很高,并未能真正进入千家万户。
瞅准这个机会,段永平带领团队研发出了一款质量和任天堂不相上下,但价格却更便宜的游戏机—小霸王游戏机。
后来他又在游戏机中加入了键盘,将游戏机变为学习机,并花重金请来成龙为产品做代言,小霸王学习机从此火遍大江南北。
段永平将小霸王从负债累累做到年产10亿后,向公司领导提出进行股份制改革。
因为在段永平看来,“中国人往往能够共同脱贫,但很难共同致富,企业一旦做大,分家的分家,打官司的打官司。
因此中国短命的企业多,‘各领风骚没几年’。
要长久做下去,必须搞股份制。”但段永平提出的意见并未被怡和的领导们所采纳,无奈之下,段永平决定离职。
离职时的他还与怡华签订了一个君子协议:一年内不做小霸王同类产品。
1995年离职后的段永平在与中山一江之隔的东莞,成立了步步高电子有限公司。
当时,距离东莞1342公里外的宁波,也有一位年轻人选择了离开国企,南下闯荡,命运就此发生转折,7年后,段永平救了这个年轻人的公司。
段永平辞职时,与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六个人,其中就有后来OPPO的创始人陈明永、vivo的创始人沈炜和步步高现在的CEO金志江以及已经退休的黄一禾。
追随段永平的理由很简单,他们认为:“船长不在船上了,水手们不知道船会开到哪里去,所以要求下船。”
步步高从一开始就实行了股份制,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入了股。
没钱入股的段永平就借钱给他入股,以后再通过股份的利润和股息还。
之前小霸王的一些代理商,认为段永平做事守信用有胆魄重情义,值得追随,也纷纷掏钱入股。
就这样,步步高积累了一笔可观的启动资金。
因为承诺了不进入和小霸王相关的行业,段永平将眼光投向了电话,学生电脑和VCD市场。1996年,步步高率先获得第一个有绳电话机“入网许可证”。
之后,步步高又推出无绳电话,在两年时间内,步步高顺利夺下国内市场,跃居第一。
在协定的一年期限结束后,段永平的眼光瞄向了学生电脑市场这块大蛋糕。
1997年,步步高推出第一款学生电脑——步步高软驱一号,次年又推出软驱一号的升级版学生电脑——步步高98型学生电脑。
据当时央视的一项调查显示,步步高电脑的品牌认知度和市场占有率均是第一。
步步高学生电脑还被教育中心评定为学生专用电脑,列入“1997年度国家重点新产品计划”。
在电话和学生电脑之外,步步高又开拓了VCD影碟机和复读机业务。
只是如今,那借着学习的名义买来复读机,却悄悄用来听磁带的日子早已跟着我们的青春一去不返了。
1998年,段永平将步步高的发展中心转移至VCD领域。
不过当时的VCD市场早已是群雄并起,首当其冲的就是新科和爱多。
1996年,爱多以8200万的价格拿下央视新闻联播后的五秒广告时间,次年,又用2.1亿元的价格再度成为标王从而声名大振。
这两次竞标,段永平都输给了爱多。
可是不到两年,爱多就因资金链断裂无以为继,步步高却在1999年和2000年蝉联两界标王,李连杰演唱的步步高主题曲伴着广告,让步步高品牌变得家喻户晓。
品牌打响之后,步步高的业务范围也在不断扩大,步步高帝国逐渐步入鼎盛时期。
20世纪初九十年代末的中国大地,民营资本空前繁荣,无数白手起家的企业家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财富神话,不过也有很多企业家是你眼看他起高楼,又眼见他楼塌了。
段永平算是这里面的一股“清流”,在拿了两届“标王”之后,他就逐渐淡出了营销圈,因为“名气已经够大了”。
他不想把企业做大,也不想着上市,他常说自己“胸无大志”,没想过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1988年,“胸无大志”的段永平认识了自己的妻子刘昕,两个月后,二人迅速闪婚。
婚后他向妻子承诺:“在把步步高推上一个新台阶后,一定到美国和你会合。”
1999年,随着步步高业务的不断拓展,段永平开始对公司进行改制,将三大业务按照人随事走、股权独立、互无从属的原则,成立为三家独立的公司。
分别是黄一禾(黄一禾如今退休,由金志江接班)的步步高教育电子、陈明永的步步高视听电子以及沈炜的步步高通讯科技。三家公司分别侧重点读机、学习机;VCD、DVD;以及无绳电话、步步高手机等业务。
段永平在三家各持有10%左右的股份,在开始的一段时间内,他们还共用了步步高的名头和步步高原来80%左右的生意渠道。
然后,2000 年,段永平就退休了。
在盛年之际,没有选择乘胜追击,而是激流勇退,在别人看来或许难以理解,但或许这就是段永平“胸无大志、无所追求”。
2002年,索尼、飞利浦等公司的DVD专利费事件大大震动了中国DVD行业,许多DVD品牌瞬间烟消云散。
这让陈明永逐渐将核心业务转移到通讯设备上来,全力打造OPPO手机。
在OPPO开始进军手机业务之后,一直负责步步高通讯业务的沈炜,也开始发力手机业务。
2007年,步步高推出“音乐手机”的概念,漂亮的翻盖或滑盖,配以古风或现代的设计,是人们对它的第一印象,不过可能很多人第一次被吸引的还是代言人宋慧乔赏心悦目的电视广告。
为了品牌的国际化发展,沈炜逐渐用vivo取代了步步高的品牌标识。
另一边,金志江则一直在点读机、学习机领域耕耘,专注儿童电子消费市场。后来推出了“小天才教育手表”等产品,企业商标中如今还带着“步步高”的名字。
移居美国之后的段永平开始研究起了投资,他看巴菲特的书,里面说,“买一家公司的股票就等于在买这家公司,买它的一部分或者全部”,“投资你看得懂的、被市场低估的公司”。
2002年,段永平接到一个电话,一位自称丁磊的年轻人表示想向他请教一些营销问题,彼时丁磊和他的网易正因为纳斯达克泡沫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谷。
段永平研究了网易之后,发现网易的游戏策略市场非常大,而这家公司的股价却严重被低估,所以他开始大量吃进网易股票,以不到1美元的价格前后购买了200多万股网易股票。
仅两年时间,网易就凭借游戏业务起死回生,其股价持续走高,段永平得到了近100倍的投资回报。
除网易之外,段永平还在2012年后期以180元的价格买入茅台股票,如今茅台每股的价格已超过1000。
也是在02年,丁磊结识了当时还在读书的黄铮,在黄铮去美国读书后,又将他引荐给了段永平。
段永平后来也成为了黄铮创业路上的指路人。
在黄铮毕业时,一度很纠结是去微软还是去谷歌,他向段永平请教,段永平说你先去谷歌干三年,之后再做你想做的。
3年后黄铮带着从谷歌赚来的几千万,回国创业。
段永平把步步高的一块电商业务给了黄峥,帮助其成立欧酷网,由步步高控股。
再后来,黄铮创立了拼多多。
沉浮十年,黄铮在2018年来到纳斯达克敲响了上市的钟声。
在之后的采访中,黄铮说,对自己商业教育影响最大的,是段永平。
除了在商业上的提携之外,在那场著名的花费62亿美元与巴菲特共进晚餐的餐桌上,黄铮也是段永平唯一带去的人。
在之后拼多多陷入“假货风波”时,段永平站出来说:“虽然没用过拼多多,但我对黄峥有很高的信任度。10年后大家会看到他厉害的地方。”
同时大量购入拼多多股票,力挺黄铮。
在投资之外,段永平也做慈善项目。
他和妻子成立了家庭慈善基金会,做教育领域的投资。
2006年,他和丁磊联手向浙大捐款4000万美元,这是当时浙江大学历史上也是国内高校收到的最大一笔捐资。
往后十余年间,段永平向他的母校浙大、人大,累计捐赠超过4.7亿人民币。
段永平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企业哲学”,他崇尚“本分”和“平常心”,奉行的企业准则是“敢为天下后”。
无论是小霸王,还是步步高,走的都是后进入市场,再后中争先的套路。
他经常说:我不求快,我要先看清,才会介入。
而他的“企业哲学”也深深影响着他的弟子们。
从OPPO、vivo,到拼多多,都是在已经成熟的市场上突破重围,逆袭成功。
而他们的成功,也都离不开段永平以“本分”为核心的段氏经营哲学。
2012年OPPO曾遇过一场危机,差点倒闭。
起因在OPPO由功能机向智能机过渡时,之前走销顺畅功能手机淤货,产生了上万台库存积压。
之后OPPO找到供应商,说货不要了,你们自己处理,但货款照常付。
在另一头渠道那边,卖不掉的货每天都在加速贬值。
OPPO给经销商兜底,收回功能机库存。
在陈明永看来,“不坑合作伙伴”就是一个企业的“本分”。
这样的本分,自然也会赢得合作伙伴的支持。
oppo创始人陈明永
金志江也举过一个“小天才”商标的例子,“小天才”商标在很多年前,他就想买。
当时他给商标持有人出价300万,但对方不卖。
到2008年金融危机时,金志江留意到对方开始卖商标了,于是,就托人再次去询问,结果花了30万就买到手了。
签约时,商标持有人说:“你不知道,10年前有个叫步步高的,给我300万,我都没卖。”
一年之后,当商标真正过渡到步步高手上时,金志江派人找到原来的商标持有人,告诉对方:“我们就是当年的步步高,我们认为当年你的品牌值300万,现在也值300万。我们今天让你签字,把270万补给你。”
很多人觉得金志江傻,但在他看来,这就是步步高的“本分”文化,不在意眼前得失,而看中更长远的发展。
鲜为人知的企业家
在中国商界的人物圈里,段永平可能是最隐秘又充满传奇的一个。
十几年的企业生涯,他创造出了惊人的财富,然后又在一片繁华中悄然隐退。
商海浮沉,人来人往,不过还好,我们总还能在后来的奇迹中看见段永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