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求恩
1939年12月21日,白求恩因公殉职第9天,毛泽东在延安杨家岭写下了著名文章,《纪念白求恩》。毛泽东在文章中号召中国共产党人积极学习白求恩,学习白求恩这种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他说:
一个外国人,毫无利己的动机,把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的精神,每一个中国共产党员都要学习这种精神。
白求恩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殉职在八路军抗战最前线,这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然而,白求恩跟毛泽东只见过一面。毛泽东后来也说,我和白求恩同志只见过一面。
这是一篇关于白求恩的文章。如果大家想了解白求恩在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一系列经历,不妨读一读,相信一定会有所收获。
诺尔曼·白求恩,1890年3月3日生于加拿大安大略省格雷文赫斯特镇一个牧师家庭。当时父母没想到,这个小男孩长大后,名字将被载入新中国的历史教科书,被中国人视为英雄,成为一名伟大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
白求恩出生的家庭有医学传统,祖父是一名著名的外科医生。白求恩年少时,经常在外祖父家玩耍,他被外祖父书房里各种标本所吸引,立志长大后要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8岁那年,白求恩就在自己房间门上挂上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外科医生诺尔曼·白求恩。白求恩也尝试着自己解剖,有一次,母亲从外面回家,一进门就闻到刺鼻的气味。母亲顺着气味来到白求恩的房间,发现儿子正在小心翼翼地把一条牛腿上的肉用刀切掉。
白求恩
难以置信的一幕,母亲大喊:你在干什么?白求恩则回答:我在把上面的肉弄下来,这样就能看到里面的骨头情况,而且还能把这根骨头做成标本。此后,麻雀、青蛙、苍蝇等,都没逃过白奇恩的解剖刀。当时白求恩父母没想到,儿子把这些当作了自己的一生事业。
白求恩少年是在打工中度过的,他当过伐木工、小学老师、记者、轮船打杂工。干的事情多了,白求恩赚到一笔钱,之后报考了多伦多胸外科专业。1914年,一战爆发,白求恩应招参军了。
也许亲眼看到了战争的残酷,白求恩一年后就退伍了。朋友们发现那个乐观向上的白求恩变了,他堕落了,吸食毒品,还沉湎酒精和女色。1916年,白求恩从胸外科毕业。爱情很来临了, 白求恩在去英国爱丁堡参加外科医学会会员考试时,结识英国女孩法兰西丝,次年结为夫妇。
这场婚姻仅持续了3年时间,法兰西丝无法容忍白求恩的放荡生活,尽管后来两人复婚,结果还是以再次离婚收场。婚姻失败,加上患上肺结核病的痛苦经历,让白求恩明白不能再堕落下去,于是逐渐走上了正常的生活,开始把精力放在了胸外科手术的研究上。
白求恩发表了十多篇有价值的医学论文,完善了人工气胸疗法,甚至研制革新了30多种外科手术器材。白求恩每天给病人看病之余,还去贫民窟给穷人免费看病、送药。跟众多底层民众打交道后,白求恩认为自己这点努力只是杯水车薪,还需要政府作出行动。
时间到了1935年夏天,45岁白求恩去了苏联,参加世界病理学大会。在莫斯科,白求恩看到了一个医生最渴望看到的一幕,公费医疗和康复制度,这使得最贫穷的民众也能看得起病。
白求恩在前线
从苏联回来后,白求恩做出重大改变,他到处发表演讲,赞扬苏联的社会化医疗制度。1936年,听闻西班牙内战爆发,白求恩辞掉了优越的工作,当年10月带着自己采购的医疗器械和药品来到西班牙。
当时医学界采取的输血方法是献血者和受血者之间直接通过导管进行血液传输,不消毒,这种方式会带来极大的隐患。白求恩想了一个办法,号召民众积极来献血,然后将血液保存起来,在一辆卡车里设置冰箱,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流动的血站,极大地支持了前线抢救伤员的速度。
就在白求恩准备做出更大贡献时,他被怀疑是间谍,后遭驱逐离开西班牙。白求恩前后在西班牙呆8年时间,回国后因共产党在加拿大是非法组织,白求恩找不到工作,生活一下子陷入困顿。
偶然的一次机会,白求恩受邀参加了美国洛杉矶医友晚餐会,陶行知恰巧也在现场。当时陶行知正在海外为发动国际进步人士支持中国抗战而努力,跟白求恩一番交谈后,后者对中国军民的抗战很同情,他表示:如果有需要,我愿意到中国去!
说到做到,1938年3月,白求恩接受加拿大和美国共产党的委派,率领一支由美国人和加拿大人组成的医疗队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中国。也许知道此行危险重重,白求恩出发前给前妻写下了一封告别信:
我拒绝生活在一个制造屠杀和腐败的世界里而不奋起反抗。我拒绝以默认或忽视职责的方式来容忍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向其他人发动战争……西班牙和中国都是同一场战争中的一部分。我现在到中国去,因为我觉得那儿是需要最迫切的地方;那儿是我最能够发挥作用的地方。
白求恩一行抵达中国后,国民党当局希望留下他们为国军服务。同行的美国医生们留了下来,但白求恩初心不改,一定要去抗战最艰苦的地方去。事实上,白求恩来中国前已经下定决心去延安,他阅读了斯诺撰写的《红星照耀中国》一书,被书中八路军战士们的英勇抗战所打动。
白求恩在工作
白求恩请求宋庆龄帮助,在后者的努力下,白求恩跟当时在武汉的周恩来取得联系。白求恩一见到周恩来就说:我之所以来中国,就是要去解放区,现在战争的形势很严峻,前线一定有大量伤员,你务必尽快安排我去前线。
周恩来很感动,表示立即安排。白求恩的想法是直接去晋察冀根据地,但周恩来考虑到从延安再去晋察冀更安全,于是就建议白求恩一行北上先去延安。这条路线可不容易,当时日军已经从华北向南边进犯,铁路沿线经常被日军战机轰炸。
白求恩一行先从汉口乘火车到达郑州,后转乘陇海路的火车,再改由山西潼关、风陵渡过黄河,经运城、侯马到临汾八路军总部,在其安排下终于抵达延安。由于白求恩一行是由数十辆大车组成的医疗物资车队,为了防止日军轰炸,从临汾出发后只能选择夜间赶路。
来到延安的第二天晚上,白求恩在延安凤凰山麓的窑洞里终于见到了毛泽东。在那个寒酸简陋的窑洞里,两人依靠着微弱的煤油灯光长谈。一见面,白求恩把口袋中的党员证交给毛泽东看。
毛泽东一边看,一边询问来延安的情况,还问了他在西班牙前线抢救伤员的事情。白求恩非常激动,他一再表示自己抢救伤员经验丰富,提出医疗队必须到前线去,毛泽东听得很仔细,不时点了点头。
毛泽东对他说:你的想法很好,我们前线确实需要很多像你一样的高明医生。谈话结束后,毛泽东亲自把白求恩送出窑洞,提醒他前线任务重、很危险,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毛泽东还答应白求恩,会让八路军的卫生部来安排他的工作。
延安时期的毛主席
据资料,两人这次谈话长达3个小时。白求恩从毛泽东居住窑洞回到住处时,已经是深夜,可他丝毫没有睡意。毛泽东的话语让他越想越兴奋,于是拿出日记簿记下了这次谈话的内容。白求恩在结尾处写道:
由于他们当年的战斗经验,使得他们今天能够以游击战来困扰日军,使侵略者的优越武器失去效力,从而挽救中国。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毛泽东那样感动每一个和他见面的人。这是一个巨人!他是我们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
来到延安不久,八路军卫生部让他留在延安给领导们做保健医生,白求恩不乐意了,他来延安就是为了去前线,如今却在大后方,越想越生气,一度把椅子从窑洞里扔了出来。在白求恩的强烈要求下,他被任命为晋察冀军区卫生顾问。
这个职务任务很重,担负着改进部队的医疗水平,要千方百计降低前线伤员的致残率和死亡率。白求恩不搞特殊,和普通士兵一样吃住,他脾气很大,如果工作人员擅离职守,一定会痛骂。
可是,白求恩对伤员又无比温柔,甚至把自己的津贴用于给伤员买营养品。在延安,白求恩就是一个传奇的人,也是一个永不知疲倦的人。在抢救伤员过程中,白求恩认为八路军的医疗水平太落后,自己有必要做一些努力。
1939年10月,白求恩决定回国一趟,得到了中共中央和聂荣臻的同意。按照白求恩的想法,他这一次回国有两个目的:一是向全世界宣传八路军英勇抗战事迹,争取全世界进步人士的同情;二是募集一些基金,用于购买医疗器械、药品等运到延安。
白求恩在给伤员做手术
事实上,白求恩已经想了很多办法改善八路军的医疗,比如开办卫生材料厂,解决医疗物品不足问题;创建卫生学校,自己当老师,用心培养卫生干部;再比如编写各种医疗教材,出版了《游击战争中师野战医院的组织和技术》、《战地救护须知》、《战场治疗技术》、《模范医院组织法》等。
再比如1931年1月齐会战斗期间,白求恩创造了一个奇迹,他在手术台前连续工作69个小时,抢救了115名伤员。这件事后来被写入了我国中学生教科书,得到了人们广为称赞。
然而,就在白求恩动身前夕,日军纠结5万兵力对晋察冀根据地进行了疯狂扫荡,我军前线伤员数量急剧增加,白求恩决定忙过这段时间再动身回国。10月28日,涞源泉孙家庄,日军疯狂向根据地发起进攻,白求恩率领一支医疗队正在抢救伤员。
白求恩当时正在给一位腿部负伤战士进行手术,突然简陋手术室周围枪声大作,爆炸声不断,子弹打到屋顶瓦片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情况万分紧急,警卫员一次次冲进手术室,告知敌人已经很近了,必须立即转移。
白求恩却说:同志们,我现在不能停止这个手术,否则这名伤员的腿就废了,手术不做完,我决不离开这里。躺在手术台上的战士很感动,他说:白大夫,您就赶快走吧,给我留下一颗手榴弹,我要跟敌人同归于尽。白求恩却无比镇定地说:不要再说话,我的孩子,你的腿一定会好起来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台手术前,白求恩已经做了很多台手术,就在缝合伤口时,一不小心划破了手套,手指受伤了。10月31日,白求恩跟随医务人员经过长途跋涉,来到了晋察冀军区一分区前线战地救护所。
这里当时有大量伤员,白求恩在检查伤员情况时,发现一名叫吴明的战士因脖子处受伤感染丹毒合并蜂窝组织炎,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机会,医疗人员准备将他抬到隔离区。白求恩很清楚这种病毒的致命性,但是得知这个吴明打死了8个日军后,决定立即给吴明做手术。
白求恩遗容
很不幸,在给吴明取弹片时,白求恩的手套再次被划破,原来的伤口感染了丹毒。第二天,白求恩就逐渐发烧,受伤的手指发炎肿胀。即便如此,白求恩还去石家庄后方医院为200多名伤员做了身体检查。
11月4日,眼看伤员越来越多,白求恩把手指伤口包扎好,戴上两层手套,又为13名伤员做了手术。这一次,白求恩没有之前的幸运了,他很快开始发烧。到了11月8日,白求恩的高烧到了39.6度,逐渐陷入到昏迷状态。
聂荣臻获知白求恩病重消息,下令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送出作战区域,转移到后方医院全力抢救。白求恩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对前来接他去后方医院的战士们说:不用治疗了,我如今感染已经不是一条胳膊问题了,而是全身血液里都有病毒,没有办法挽回了。
1939年11月12日5时12分,白求恩在河北唐县黄石口村逝世,时年49岁。白求恩病逝前,他给聂荣臻留下了一封信(遗书)。部分内容如下:
亲爱的聂司令员:今天我感觉非常不好……也许我会和你们永别了!请你给蒂姆布克(时任加拿大共产党书记)写一封信,地址是加拿大多伦多城威灵顿街第十号门牌。……把我的相片、日记、文件和军区故事片等一概寄回那边去,由蒂姆布克分散,并告诉他有一个电影的片子将要完成。所有这些东西都装在一个箱子里,用林赛下先生送给我的那18美金作寄费。这个箱子必须很坚固,用皮带捆住锁好,再外加3条绳子保险。
……两个行军床,你和聂夫人留下吧,两双英国皮鞋也给你穿了。马靴和马裤给冀中的吕司令。贺龙将军也要给他一些纪念品。给我的小鬼和马夫每人一床毯子,并另送小鬼一双日本皮鞋。照相机给沙飞,贮水池等给摄影队。医学的书籍和小闹钟给卫生学校。……最近两年是我平生最愉快、最有意义的日子,感觉遗憾的就是稍显孤闷一点。同时,这里的同志,对我的谈话还嫌不够……
聂荣臻含泪送别 白求恩
当聂荣臻读完白求恩的遗书后,这位身经百战,经历了无数生死时刻的将领潸然泪下。白求恩病逝当晚,遗体从唐县黄石口村转移到木兰村停放。17日晚,白求恩遗体转移到了余家寨。很快聂荣臻也来到余家寨,他含泪瞻仰白求恩的遗容。
白求恩最初在余家寨下葬,因担心日军发现挖开坟墓,当时埋葬的位置没有起坟头,只是在墓地大约10步远的地方,放了一个废碾盘作为标志。1940年1月,白求恩被迁葬,送到唐县军城镇南关村校军场西北角的高坡上下葬。
白求恩第二次下葬前,八路军晋察冀边区为他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再一次表达了对这位无数的国际主义战士的崇敬之情。1953年,白求恩被迁葬到了石家庄华北军区烈士陵园至今。
纵观白求恩在抗日根据地的经历,在一年零九个月时间里,他创造了常人难以创造的奇迹:
他到延安、到晋察冀、到冀中等,跋涉数千里,迎着炮弹声做手术,前后施行手术上千例,检查伤员无数。仅齐会战斗这一次,白求恩就连续三天三夜不休息,在69个小时里做手术115例。
他看到抗日根据地医疗物资极度匮乏,就写信、写文章,通过一切方式向国际社会、相关组织宣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伟大抗日战争,呼吁国际社会为中国抗战提供必要的物资、经费以及人员的援助。
他日常工作很累,可他却在日记中写道:我想我有好久没有这样快乐了。我很满足,我正在做我所要做的事情。而且请瞧瞧,我的财富包括些什么!我有重要的工作,我把每分钟的时间都占据了。
白求恩迁葬仪式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白求恩参加创建的晋察冀卫生学校如今依旧发光发热,这所学校就是如今的吉林大学白求恩医学部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白求恩医务士官学校。有人说,白求恩是一面镜子,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照一照。谨以此文纪念白求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