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上年纪的朋友,可能都会记得八十年代的一部悬疑破案剧《觅踪擒魔》。
这部剧也叫《神眼马玉林》,是以我国顶级刑侦专家马玉林为原型改编。
刑侦科是警方最重要的部门之一,他们一般在案发后第一时间到场,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而在上世纪50年代,我国刚刚起步,刑侦专家少之又少。
在当时内蒙赤峰地区。却有一名极有名气却身份特殊的刑侦专家,每当遇到重大刑事案件或者警方无能为力之时都会邀他出山相助,可他却是一位连名字都不会写的放羊老汉。
53岁时,特招进了人民公安队伍,从事着人类最为重要的公安应用科学——刑侦学、痕迹学。他就是我国步法追踪技术的鼻祖马玉林。
1981年1月因病去世,卒年75岁。根据他的事迹,曾有作者写了长篇报告文学《神眼》、《神眼马玉林》。又以他为原型,拍制了6集电视剧《神眼》。
除了这部电视剧有较大影响力外,八十年代北影厂也曾拍摄过一部以马玉林为原型的悬疑罪案电影《血案疑踪》。
影片取材自真实案件,原著改编自曾经侦破过九一八文物大案的武和平的同名原著小说,是一部当时被严重埋没的国产侦破电影。
本期「被遗忘的国产类型片」,就来聊聊这部经典电影——
《血案疑踪》
八十年代,中原地区的宋城市。
一个深秋的夜晚,陈华与女友楚瑞媛分别后,遭到了三名歹徒的殴打。
三名歹徒离开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句恐吓,扬言要去附近的"茂元记"百货商店教训陈华的女友楚瑞媛。
片刻之后,“茂元记”店铺后院突然失火。
消防车和警车先后赶到现场,火势很快得到控制,只是"茂元记"店铺内却发生了两宗血案。负责看大门的守门人郝福童与"茂元记"的女会计楚瑞媛倒在血泊中,同时失窃的还有办公室存放的七千元现金。
由于案发时着急救火,导致现场的线索被破坏严重。
面对棘手的案件,宋城市公安局长李剑川。特别聘请了大名鼎鼎的足迹追踪专家祁凡出山协助侦察,由此引出了一桩曲折离奇的“血案疑踪”。
这位“神探”祁凡,是个其貌不扬的怪老头。
他总是拿着一根带有刻度的白蜡杆短棍,这是他的破案神器,可以通过凶手的脚印来确认外貌特征。在刑侦理论中,这种技术有个专门的术语,叫做码踪。
专指根据一切形迹,追踪、判断、寻找犯罪嫌疑人的技术。
祁凡并没有受过系统的刑侦理论,他的“码踪”技术,都是因为小时候替地主放羊,为了寻找走失的牛羊,逐渐摸索出一套根据蹄印判断羊的走向和特征的技巧,如今是宋城市公安局的刑侦顾问。
祁凡在杂乱的脚印中,找出了一枚可疑的脚印,认为是凶手所留。
他分析后认为,凶手虽然穿着一双38码的女式胶鞋,但从鞋印来看,对方应该是一个身高一米七的成年男性,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常年做木工活,而且左腿有点瘸。
警方对现场仔细搜索后,发现了一枚掉在地上的珍珠。
从珍珠上的漆痕来看,似乎是镶嵌在某种器物上的。
就在这时,刑警队忽然收到线索。
附近派出所抓到了一名可疑的醉酒男人,怀疑与殴打陈华的三名歹徒有关。
经过审讯,男人承认参与殴打了陈华,但他否认了杀人抢劫的罪名。
据他交代,自己之所以殴打陈华,完全是受到了同伙潘建国的唆使。
回到公安局后,祁凡正打算带队去找潘建国的父亲潘宝德,调查他儿子的下落。
没想到潘宝德居然主动前来投案,对于主动揭发儿子的潘宝德,祁凡并没有轻易相信。
他拿出了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那枚珍珠,问潘宝德是否见过这东西?
潘宝德虽然矢口否认,可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恐,还是被祁凡给敏锐地捕捉到了。
很快,警方发现了潘建国的行踪,最终将其抓捕,但是警方审问后,潘建国否认了杀死楚瑞媛的罪名,案件调查由此陷入僵局。
第二天上午,李局长带领祁凡和鲁平生一起,在茂元记的肖书记的协助下,组织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回忆案发前与死者有关的细节。
商场的营业组组长王秀娥提到:
几天前,她曾在会计室门口,听到楚瑞媛与潘宝德发生了争吵。
中午,祁凡的妻子在区里的妇联工作,跟丈夫聊起了今天遇到的一对打离婚官司的夫妻。男人名叫马望飞,以前犯过流氓罪前科,经常对妻子家暴。
对方住在附近的古寺街,年纪三十多岁,是个木匠,左腿有点瘸。
祁凡被妻子的这句话瞬间惊醒,他立刻联想到了茂元记案件的凶手身上。
祁凡测量了从古寺街到茂元记的距离,估算出马望飞如果骑着一辆自行车,完全有可能在二十分钟以内,往返于茂元记并作案行凶。
祁凡将自己的怀疑汇报给了李局长,警方立刻对马望飞展开通缉。
可就在两天后,警方突然接到报案,在郊外的铁路附近,发现了一具卧轨自杀的男尸,正是杀害楚瑞媛的凶手马望飞。
法医郭文渊勘察后,在尸体手中发现了一根卷曲的黑色毛发。
怀疑是死者被害前曾经与凶手搏斗过,扭打过程中拽下了凶手的毛发。
通过凶手的毛发判断,作案人是一个有着一头“自来卷”的男人。
警方沿着铁路附近展开搜索,在案发现场附近不远处有一片墓地。
警方在墓地附近发现有人挖过沙土的痕迹,周围密密麻麻都是脚印。
祁凡用手中的短尺在脚印上比划了几下,心中似乎有了定论。
之后警方的警犬出动,在沙地上刨出了一个造型精美的古董木盒,盒子内空无一物。
盒子顶端镶嵌着龙凤图案,其中的飞龙图案恰好缺少一颗镶嵌在眼球位置的珍珠,而出现在茂元记案发现场的珍珠,刚好与盒子上的龙眼凹痕一致。
由此推断,这个盒子应该是凶手从案发现场盗走的。
祁凡根据现场的脚印,结合法医的推断,对凶手做了画像测写分析。
这个杀害马望飞的凶手,是个一米七五左右,有着一头卷发且身材孔武有力的男人,对方很可能练过多年武术,跑起来的速度也比普通人要快。
回到警队后,法医郭文渊带来了案发现场两名死者的尸检报告。其中郝福童是被人从背后击打而死的,被害时表情安详。
经过走访调查得知,郝福童过去是当地有名的拳师,曾经练习传统武术多年,还当过体校的武术教练,收过不少门下弟子。
凶手能够在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偷袭杀人,说明对方很可能是与郝福童相熟的人,怀疑对方可能是郝福童的徒弟。
有了以上猜想后,刑警询问了郝福童的徒弟罗海。
他的师父以前是否收过一名留着卷发,并且会修钟表的徒弟?
罗海告诉他,师父郝福童在体校时有个学生,名叫聂景阳,有个绰号叫做“狮子”,而且对方刚好是一位修表师傅。
警方查到聂景阳有个“情妇”罗丽芬,两人过去交往密切,因此决定派人蹲守在罗丽芬家附近守株待兔。
与此同时,“茂元记”的经理肖书记突然打来电话,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根据“茂元记”的一名工作人员交代,他曾在昨晚凌晨下夜班的时候,看到会计潘宝德悄悄进了后院仓库,拿着铁锹似乎在墙角挖东西。
同一天晚上,消失的“狮子”聂景阳来到了自己的情妇罗丽芬的家中,取走了从茂元记抢来的七千元钱。
狡猾的聂景阳在离开时,换上了情妇的衣服,乔装骗过了楼下监视的便衣警察。
与此同时,祁凡与鲁平生来找潘宝德,质问对方到底想要在茂元记找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出现一个黑影,将枪口对准了屋内的潘宝德。
老练机警的祁凡发现了窗外的黑影,他眼疾手快,立刻用手中的短尺打灭了吊灯。
窗外的男人暗杀失败,立刻夺路而逃,屋内的鲁平生迅速追了出去。
他认出对方的背影,正是潜逃的狮子聂景阳。
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捕搏杀,鲁平生在铁路附近,成功抓捕了这名嫌疑人。
公安局内,面对警方手中的证据,聂景阳只好交代了罪行。
他自称不久前,在公园练拳的时候,遇到了朋友马望飞。案发当晚,聂景阳以送座钟的名义,来找郝福童闲聊,马望飞趁机从背后杀死了郝福同。
之后,两人又来到会计室杀死楚瑞媛,并抢走了7000元钱。
两天以后,聂景阳与马望飞在墓地分赃,但是因为分赃不均,聂景阳与马望飞发生矛盾,最终聂景阳掐死了同伙马望飞,之后又将尸体拖拽到铁路上。
祁凡听完聂景阳的交代后却冷笑一声,质问他和马望飞抢走的龙凤宝盒内到底有什么?
只是聂景阳听到祁凡的质问却一脸无辜,声称他们从来没有拿过什么盒子。
正当聂景阳想要继续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他却突然倒地没了呼吸。
经过法医尸检,聂景阳竟然在被捕十小时前,服下了一种慢性毒药。
警方好不容易查到的两名嫌疑人马望飞和聂景阳先后遇害,案情越发扑朔迷离。
祁凡意识到在这桩案件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位幕后黑手,一直在牵着警方的鼻子走。
为了搞清楚事实真相,祁凡与李局长商议后,策划了一桩“黄雀行动”。
警方对外宣布案件已经告破,借此麻痹幕后黑手的警惕性,同时暗中展开侦察。
经过一番说服教育,潘宝德终于说出了宝盒背后的真相。
原来,这件龙凤宝盒是楚家祖传的宝物,里面曾经装着一盒价值连城的珠宝。
解放前,楚瑞媛的父亲楚茂轩还是“茂元记”的老板,当时潘宝德就是楚家的账房先生,她曾从楚夫人的口中得知,楚家有一件祖传的龙凤宝盒,装有一盒金银珠宝。
六十年代,楚家被打倒,潘宝德也受到牵连,遭到了很多折磨,他因为扛不住折磨拷打,泄露了楚家藏有一个龙凤宝盒的消息,导致楚家被抄家。
案发前几天,潘宝德曾单独找楚瑞媛谈话,说出了宝盒的秘密,可楚瑞媛对他存有偏见,根本不愿意与他多说,双方因此发生了争吵。
可就在几天后,楚瑞媛却离奇惨死。
潘宝德怀疑凶手也是为了找楚家的龙凤宝盒,认为楚茂轩生前可能将宝盒藏在“茂元记”店铺内,最有可能的地点便是后院库房的地下室,因为库房在六十年代曾经翻修过。
当晚深夜,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悄悄走进了茂元记后院的库房的地下室。
他小心翼翼地扫清了地面上的脚印,又砸断了地下室内的水管,当所有罪证被掩盖之后,才满意地离开了地下室。
与此同时,那个神秘女人带着行李箱来到了火车站,打算连夜逃往广州。
殊不知,警方早已在火车站设下天罗地网,在女人上车检票时将她逮捕。
第二天上午,李局长将“茂元记”所有员工召集起来,组织了一场特殊的案情分析会。
李局长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茂元记杀人案的幕后元凶,正是茂元记的肖书记。
祁凡取出了几张照片,内容正是茂元记仓库地下室内发现的脚印。
原来,就在昨天下午,祁凡和鲁平生已经根据潘宝德提供的线索,提前找到了地下室。
接着,两名刑警押着从火车站抓捕的中年女人进入会场。
肖诚看到女人被捕以后,终于无力地瘫坐在那里。
这个袭击祁凡、下毒杀害聂景阳的神秘女人,正是肖诚的妻子马红。
这位道貌岸然的肖书记,正是当年指使手下将楚家抄家的幕后黑手,得知了楚家藏有龙凤宝盒的秘密,多年来一直在暗中寻找。
单纯的楚瑞媛将宝盒的秘密汇报给单位领导肖书记,肖诚却让她不要声张,谎称自己会处理,晚上,楚瑞媛带着肖诚一起,找到了地下室内的宝盒。
等肖诚拿走了宝盒之后,受他驱使的马望飞带着聂景阳一起,杀死了楚瑞媛与郝福童,将其伪装成抢劫杀人的现场,并放了一把火,借此毁掉所有罪证。
为了转移警方的视线,肖诚悄悄将宝盒埋在了聂景阳和马望飞分赃的墓地,借此将所有罪名栽赃给聂景阳的头上。
事后再由他的妻子马红出面,指使聂景阳杀死知道珠宝内幕的潘宝德,同时为了灭口,在聂景阳离开之前,马红在饭菜中加入了慢性毒药。
铁证如山之下,利欲熏心的肖诚被戴上了手铐。
电影的故事到此结束。
《血案疑踪 》拍摄于1986年,由北京电影厂出品。
影片由北影厂的夫妻导演肖朗与邱丽莉联合执导,两人在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拍摄了一系列商业娱乐电影,
其中既有根据新疆民间传说改编的喜剧片《阿凡提》,
也有古装题材的奇幻爱情片《幽魂奇恋》,
两人还拍摄过一部讲述特异功能的儿童奇幻电影《魔力》,该片被誉为《霹雳贝贝》的姐妹篇。
《血案疑踪 》改编自公安文学作家武和平的同名刑侦小说,故事取材于当年开封发生的一桩真实案件为灵感。
原著作者武和平曾经在公安系统工作多年。
1992年,当时还是开封市公安局局长的武和平,侦破了震惊一时的“918大案”。
这起案件被誉为新中国文物第一案,当年曾有一伙歹徒趁着夜色,潜入开封博物馆,盗取了69件珍贵文物,按当时的市场估值,这些失窃的文物价值高达6亿元。
武和平临危受命,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梳理案情,以一辆被盗的白色桑塔纳为线索,千里追凶,经过三个多月的追查,最终将四名盗窃犯全部缉获,被窃文物毫发无损,完璧归赵。
这桩案件后来被改编成电视剧《9·18大案侦破纪实》,武和平还在剧中本色出演了自己。
除了警察身份外,武和平同时是一位职业作家,写过不少公安题材小说。
《血案疑踪 》是他发表于1982年的首部长篇小说,故事原型取材自六十年代赫赫有名的“神眼”马玉林的传奇故事,和电影中的神探祁凡一样,马玉林也是在从小放牧的过程中,摸索出一套码踪技术,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将这门本领系统化,总结归纳成为“步法追踪”技术,曾经协助警方侦破了不少大案。
《血案疑踪》中神探祁凡的扮演者,是山西文工团的话剧演员斗兵,他在八十年代也是一位特型演员,曾经在《东陵大盗》等影视剧中,多次出演军阀阎锡山的形象。
饰演楚瑞媛的梁玉瑾,原来是一位歌舞演员,八十年代进入珠江电影厂当演员,1987年她因与张艺谋一起,主演了吴天明导演的名作《老井》而名噪一时。
在八十年代的众多刑侦电影中,《血案疑踪 》算是制作相对严谨认真的一部,故事情节一波三折,逻辑性基本在线,中间融合了武打、侦破、悬疑等元素,全片的娱乐性很高。
只是因为原著是一部长篇小说,电影在改编上缩略了部分情节。
值得一提的是,原著带有更多伤痕反思元素,案件背景发生在1977年,电影调整了时间节点,反派肖诚与两名凶手聂景阳,和马望飞之间的关系被大幅度省略,导致电影的故事发展巧合过多,转折也比较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