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等七年，XR界的一场革命悄然而至。
上周，苹果推出首款混合现实（MR）头显设备Vision Pro，持续霸占科技圈一周的话题热度，直到这周余温还未散去。
苹果的真爱粉们，都在为这款产品疯狂打call。
“深夜放核弹的苹果，强大到让人窒息，先进到让同行绝望！”长年关注前沿科技的猎豹移动CEO傅盛在第一时间评价道，“以我的感觉，没个三五年，可能很难达到苹果这个水平，这大概就是世界市值第一大公司的强大实力吧。”
库克视其为一款革命性的产品，称其为“空间计算的开始”，它能够把物理世界和虚拟世界完美结合起来。这款产品更为重要的定位是，最终可能会取代智能手机、个人电脑和电视。
“为了实现物理世界和虚拟世界的无缝连接，苹果在这个眼镜里放了两块超级芯片，其中一块是M2，这两块芯片的算力已经超过了今天苹果顶级笔记本电脑。”傅盛说。
当然，也不乏持谨慎看好和怀疑态度的。毕竟，过去十年来，谷歌、微软、Meta等科技巨头都曾躬身VR和AR领域，但最后都没有激起太多水花。
因为这些设备内容生态缺失，应用场景十分有限，在电池续航和产品重量间仍存在矛盾，导致消费级VR和AR设备在日常生活中不够刚需，最终沦为了智能手机的配件，不足以让消费者形成稳定的使用习惯，买回家以后难以逃脱闲置“吃灰”的命运。
这次，苹果的MR设备定位明显跟之前的AR、VR设备不一样，虽然外观看起来像VR产品，但内核实际是AR。可以说，苹果这次从交互、硬件、操作系统到生态，重新定义了头戴式设备的标准。
如IDC中国高级分析师赵思泉分析，本次Apple MR发布对于整个AR/VR行业来说，从产品硬件特点、内容生态升级方向、产业链新技术发展等方面具有重要指导意义，作为2023年最为重要的新品之一，Apple的正式入局将加速AR/VR设备从娱乐工具向生产力工具演进。
至于未来潜力能否兑现，仍待时间的验证。但不得不说，苹果头显的发布，让沉寂多时的XR（AR/VR/MR）界，看到了希望！
01
XR的iPhone时刻到了？
借用2007年乔布斯推出第一代iPhone的开场白，时隔16年库克说了同样的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革命性的产品出现。”
库克把它定义成能够和Mac和iPhone一样，是一个划时代产品，能够改变这个时代。这款划时代的产品，被称为下一代个人技术的开始，可以将现实世界和数字世界无缝融合，让用户在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之间自由切换。
“正如iPhone带我们进入移动计算时代，Apple Vision Pro将带我们进入空间计算时代。”库克说。
Vision Pro拥有豪华的配置，包括Micro OLED双眼8K（单眼4K）显示屏、内置5个传感器、12个摄像头和6个麦克风。芯片配置方面，Vision Pro采用苹果网络芯片的独特M2+R1双芯片设计，可在12ms内产生低延迟显示流，确保画面的流畅度。
基于MacOS、iOS和iPadOS的工程创新，苹果推出了全新的操作系统VisionOS，这也是苹果第六个操作系统，可支持空间计算的低延迟需求。
最终售价为3499美元起，预计2024年初开始在美国发售。至于为何选择提前半年发布 Vision Pro，背后一个重要考量在于“开发生态”，苹果需要提前布局，为开发者留出时间去开发App。毕竟内容生态无法仅依靠苹果自己开拓，还要由来自各行各业的合作伙伴共同建设。
在发布会上，迪士尼CEO罗伯特·伊格尔表示，一旦Apple Vision Pro开始发货，迪士尼将为该设备提供流媒体服务。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与当前主流的VR产品不同，苹果的MR头显采用了眼动交互和手势追踪技术，这意味着用户可以通过眼动和手势进行人机交互，而无需使用手柄装置。
苹果表示，使用其头戴式显示设备时，用户不会与周围的人隔绝。相反，该设备通过名为EyeSight的技术来显示用户眼睛的状态。因为配备了内置的面部跟踪摄像头和眼动摄像头，可以捕捉到用户的面部表情变化，并将其显示在外置屏幕上。朋友或家人可以根据屏幕显示的内容，来判断用户的情绪状态。
这种交互方式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钢铁侠》中的场景重现，非常先进。它没有使用传统的手柄设计，而是通过12颗摄像头来识别手势和眼球，使得用户可以通过直观的眼神交流，或者直接手指的点触和捏合来完成操作。
作为国内消费级AR市场的早期拓荒者，Rokid生态负责人蔡国祥对此大加赞扬。他告诉融资中国，在很多方面突破了之前大家以为的行业天花板，最大的颠覆革命性的东西就是它的眼动和手势交互。
“在强大的计算能力和惊艳的显示效果背后，最核心的其实是交互变革。虽然眼动追踪和手势识别早就存在，但效果不佳一直未能普及，而苹果潜心研发这么多年，从底层的芯片自研入手，重新定义了XR交互方式，毕竟那5000多项发明专利不是闹着玩的。”他说。
他补充说，如同多点触控在iPhone出现之前就有，但只有苹果做到了极致。虽然看起来只是提升了一小步，但用户体验上会有巨大的差别。相信在更未来的脑机交互到来之前，“眼动追踪+手势识别”会是以后XR的主流交互方式。
一直以来，苹果公司都在其产品中引入了创新的交互界面。从iPod的点击轮，到iPhone和iPod时代的多点触控，再到Apple Watch的数字表冠，每个产品都给用户带来了惊人的交互体验。
02
困境中探路
过去十年来，谷歌、微软、Meta等竞争对手都曾试图用自己的VR和AR设备给市场交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近两年来，XR行业再次经历了大起大落：2021年，在元宇宙风潮的推动下，该行业成为年度最热门的投资风口，吸引了大量资本的关注，迅速崛起。
疫情期间，Meta打造的元宇宙概念，将无人问津的XR领域再次带回科技界的话题中心。在大西洋彼岸的中国市场，拥趸者众，再次嗅到了元宇宙风口的商机。一时间字节斥资近百亿抢下PICO；腾讯组建XR团队并试图收购黑鲨；智能手机供应链企业集体向XR迁移……
但好景不长，随后又迅速冷却，变得不再受关注。应用场景匮乏、产业生态脆弱，浇灭了用户的热情；续航时间短、应用配套不完善等，都是是没能打开市场的原因。
2022年，AR/VR头显设备出货量急剧下降，导致Meta公司开启了万人裁员计划，整个行业陷入低谷。头显设备市场里，Meta致力于占领下一代消费终端生态，是目前的领军企业，市占率高达七成左右，但依旧还在为理想买单，去年该项业务收入亏损持续扩大，达到了137.2亿美元。
据IDC数据，2022年AR/VR设备市场表现十分惨淡，出货量仅有880万台，与此前1390万台的预计差了近五百万台。在今年一季度，VR/AR产品出货量跌幅进一步下降至54.4%；而中国AR/VR市场出货17.3万台，同比下滑37.6%——其中AR市场出货2.2万台，同比增长35.7%，VR市场出货15万台（Tethered VR出货4万台， Standalone VR出货11万台），同比下滑42.2%。
一季度出货整体下滑主要受到头部厂商降本增效策略、非刚需消费电子产品需求端持续乏力、无新品上市刺激等因素影响。
进入低谷期的XR界，都在期待苹果VR/AR产品的发布，都在思考行业的出路、方向在哪里？苹果的追随者大有“人”在。
就在苹果MR设备发布前几天，OPPO等企业抢先一步推出MR产品。此次所发布的 OPPO MR Glass，相比于过往三款 AR 眼镜，OPPO 又加入了对混合现实（MR）的思考，跟苹果的想法类似。
OPPO XR 技术总监徐毅在AWE XR 展会上表明了态度：“OPPO 看好混合现实的未来，它有可能成为继手机之后的下一个计算平台。需要说明的是，目前 OPPO 发布的 MR Glass 仅面向开发者，主要用于开发者内容、技术生态建设，暂不对消费者开放。
据IDC判断，目前智能手机等消费电子终端出货量陷入增长瓶颈，终端厂商在新一轮竞争中急于探索新的增长点。Vision Pro发布后，国内的头部终端厂商大部分也将在年底至2024年推出AR/VR新品。同时，没有相关赛道布局的厂商也将快速入局。
在XR的探索过程中，也就苹果显得不慌不忙。
蔡国祥对此表示欣赏，他认为苹果最牛的地方就是有自己非常清晰的节奏和方法；不追风口，认准一个方向，确定技术方案，然后不计时间、不计成本去做。
“如果之前行业存在天花板那就打破它，一直做到自己满意了才推出市场，然后引领新一波交互革命。”他告诉融资中国，“同样，AIGC现在这么火，大家都在争相推出自己的产品，但唯有苹果没有任何动静。相信苹果并不是不重视，而是时机没到，毕竟对于未来几十甚至上百年的AI浪潮来说，晚一两年又有什么关系呢？”
苹果CEO库克第一次谈及AR，是在2016年的一次财报电话会上，但苹果内部启动相关项目远在此之前。根据彭博社透露，苹果AR/MR头显早在2015年就正式立项，代号为T288。
紧接着多年，库克在多个场合都有谈及AR。2016 年 9 月，库克说，AR 比 VR 更重要，AR 可以让两个人坐在一起，进行非常真实的交谈；2017 年 2 月，库克把 AR 比作智能手机；2017 年 6 月，库克谈到 Apple 对 AR 的愿景，让它成为主流体验的第一步是融入操作系统，正在将 AR 融入 iOS 11向开发者开放；2021年，库克接受媒体采访时，更是放言增强现实将取代智能手机……
尽管苹果深耕多年，但发布时间一再“跳票”。据外媒爆料，苹果早在2019年就计划将苹果MR头显发布提上日程，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发布计划不断推后。
苹果分析师郭明錤曾爆料，软件系统开发不及预期，成为苹果MR头显未能如期亮相的主要原因之一。彭博社的马克·古曼（Mark Gurman）也提到，苹果MR头显团队内部曾出现多次意见分歧，内部工作效率低下等原因。
03
难以走向量产
跳出XR从业者圈子，外界还是有不少质疑的声音。
国内数码博主张刘雷跟融中财经吐槽，苹果Vision Pro必定是一款试水产品，并非革新之作。此类头显设备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产物， Quest 、Oculus 甚至HTC都有类似产品，对于体验过此类产品的人来说，苹果这套输出的宣传片过于科幻。
在他看来，如果解决不了头显设备的通病，比如佩戴舒适度差、对视力差甚至屈光用户不友好、内容衔接度慢，那么销量不会太过理想。他反倒希望苹果出一款轻便的AR眼镜，更有实际意义。
Creative Strategy的分析师卡罗琳娜·米拉内西（Carolina Milanesi）说：“对我而言，最核心的区别是扎克伯格试图创造一个他想让我们置身其中的虚拟世界，而苹果似乎想让我们仍然停留在我们的世界里，只是想扩大我们的世界。”
知名苹果分析师郭明錤也给苹果泼冷水，空间计算没有展示出日常生活使用Vision Pro的必要性，而且不比ChatGPT/AIGC在改变人类生活方面更具说服力。
作为最大的竞争对手，扎克伯格毫不避讳，他更是直指苹果的头显没有出现创新的“突破性解决方案”，且成本是自家 Quest 3 头显的 7 倍。
去年Meta经历了成立来最动荡的时期，进行大举裁员而且All in元宇宙也未获认可，Meta 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最近在全员会议上为员工打气。他并不担心苹果日前推出的 Vision Pro 头显。苹果和 Meta 的差异已显现出来，Meta 的目标是提供“每个人都可以访问且负担得起”的产品。
苹果的 Vision Pro 头显的售价为 3499 美元，而 Meta 的 Quest 3 头显的售价为 499 美元，Quest Pro 的售价为 999 美元。这意味着苹果的头显更加高端，价格更昂贵，而 Meta 的头显则更加亲民。这也反映出两家公司在虚拟现实领域的不同定位和市场策略。
确实，苹果头显自发布之后，就因为价格过高、续航不足等引来诸多槽点，劝退了不少消费者。此前曾有媒体整理了 Apple Vision Pro 的供应链报价，发现光是零部件物料成本就超过 1500 美元。
首先是分辨率，搭载了单眼超 4K 的显示模组，外加三片式的 Pancake 镜片方案，整个显示系统的总像素数高达 2300 万。这套显示系统虽然还没有达到「单眼 8K」的视网膜水准，但也已经相当接近了，超越了目前市面上所有的头显产品。
传感器配置上，苹果也不惜血本。除了内置 4 颗摄像头用于眼动追踪外，苹果在头显前面板上，也配备了多达 13 颗传感器，其中包括高清摄像头和激光传感器，可以拍摄、感知用户周围的环境，为 Apple Vision Pro 提供完善的 AR 功能。
这都导致苹果的成本高居不下，导致头显设备无法走向量产。
最近，外媒The Information又发布了一份关于苹果MR头显延期的分析，指出苹果MR头显的制造难度很大。据悉，该产品的良率一度低至20%，也就是说在100台头显中只有20台符合苹果的原定要求。
与以往多数分析师预测苹果产品销量增长迅猛不同，调研机构和分析师开始对苹果MR头显的出货量表示“悲观”。多家调研机构分析认为，今年苹果MR头显的出货量不足50万台。有业内消息甚至称，苹果内部将MR头显的首年销售预期出货量从300万台下调至15万台。
04
取代手机还很遥远
Meta 的嗤之以鼻，并不能遮盖苹果的光芒。能抛开成本一味追求新技术、新概念，也只有苹果这样的少数几家科技巨头有这样的底气。
在蔡国祥看来，这么高定价是因为成本的确很高，对于苹果而言更在意体验、使用效果怎么样。“XR行业有不可调和的三角，包括计算性能、佩戴舒适度、电池续航，这三个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办法调和，甚至就包括苹果也没有解决，因为你要计算性能够强悍，就要堆砌硬件、传感器。”
至于规模化量产的关键拐点，何时到来？
“iPhone推出那时候，其实手机行业已经发展有十多年了，全球用户已经以10亿为单位计算这个用户量了。但是整个XR行业全球的用户是千万级的，两者是100倍的差距。所以说，现在整个XR处在更早期更小众的时候，肯定不可能一下子就是普及。”蔡国祥说。
Counterpoint 研究分析师唐叮也向融中财经分析，回顾此前iPhone火爆全球的历史，并非第一代就实现了大规模体量落地。她认为，苹果MR产品可能会类似iPhone的发展时间轴，是随着硬件技术、软件生态慢慢成熟，整机中有诸多功能可以突破消费者的预期，加上供应链和整机价格下降后，品类才会慢慢起来那个。只是相比来说，MR产品的起量时间可能会比iPhone拉得更长。
据她判断，从VR产业看，目前生态的驱动将相对更为重要；AR产业则要看光波导+Micro LED全彩透视路线的低成本量产进展，这将是2025年之后才能看到的结果。
“产业界对MR定位的观点很分散，目前还无法取代手机，VR产品的应用场景有限，容易被闲置，AR眼镜技术相对不成熟。因此MR未来要取代手机还是比较遥远的事。”唐叮指出，未来倘若MR眼镜的佩戴舒适度、续航、OS等体验进化到一定程度，不排除将可能先取代电视、电脑的部分功能。
正如《浪潮之巅》里的金句，每一次技术革命中，新技术必须比老的技术有数量级的进步才能站得住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