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到了,世界就能看到。
文/易琬玉
编辑/郑亚文
了解王孟秋的人,都会说他爱折腾。
他高考考上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自动化专业,读了一年就想出去闯闯,辗转新西兰和美国修完了剩下的课程。在新西兰,他住着破旧的洗衣房,房里“始终没有一张床”。靠专业能力过硬,他拿过新西兰全国程序竞赛一等奖。
本来有着让人羡慕的天赋,但王孟秋身上又带着一股洒脱劲。这位学术新星一路念到了硕士、博士,猛然发现他“不喜欢研究理论,更想解决实际应用的问题”。于是他休学进入职场,先后待过Facebook、阿里、Twitter。
王孟秋选择创业,不是为了财富,用他的话说,“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
他靠“飞行相机”(一种自主跟拍的无人机)在航拍无人机市场杀出了一条路,一路折腾不止。产品没开售时,他就拿到了近亿元投资,他也用“私人跟拍摄影师”的产品体验,挑战了百亿元规模的航拍无人机市场。
受过生活毒打才知道读书最好
王孟秋从上中学起就爱折腾,做事随性。但好在他做什么事都相当认真、全力投入,不仅在中学时代就拿到了跳高、篮球两项运动的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还考上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自动化专业。
在令人艳羡的“985大学”读书,原本是大多数人不会轻易跳出的人生路线,但王孟秋只读了一学期就退学了。他想着出去闯闯,为了能在更宽松的环境下根据爱好安排学习,他辗转去了新西兰和美国修完剩下的课程。
留学的日子比在国内苦得多,尽管后来王孟秋回忆起来,觉得不过是笑谈,“但确实是受了生活毒打,才知道读书真好”。
在新西兰留学的第一年,王孟秋在餐厅做兼职,家里为他负担了学费,他只好用尽每一分课余时间赚生活费。王孟秋刷了三年盘子,他个子超过180cm,厨房的设备对他来说有些矮,“弯腰忙6小时,下班的时候根本直不起腰”。本科最后一年,他因为专业能力优秀,找到一份校内实验室的助教兼职,“在实验室待一小时的工资,相当于我刷六小时盘子,那个时候真觉得知识就是力量啊”。
尽管完全可以只做时薪更高的兼职,但因为“生存危机感”,王孟秋没有放弃任何一份工作。留学前三年,他舍不得机票钱,假期也不能回国,在农场摘樱桃。他和十几个同伴睡农场的大通铺,为了少挨晒,大伙儿凌晨4点半就出发。没几个人能在那种环境下坚持三个月,但王孟秋坚持了下来,“晒掉了一层皮,肤色也黑了,大家一度以为我是南美来的”。
大四暑假,王孟秋出国后第一次回国,“精打细算的,每一分钱都想好了怎么花”。定制回国行程、买完最便宜的机票后,他想给妈妈带个礼物,“满打满算,在免税店买了瓶70纽币(约合人民币300元)的香水,买完几乎身无分文”。他从新西兰一路转了6趟飞机,耗时30个小时,最后在新加坡转机时,“饿了12个小时,实在是没有预算吃饭了”。
难得回国一趟,王孟秋玩疯了,甚至忘了算好时间订返校机票。为了省点钱,他在开学后四天才返程,“大部分留学生都走完了,机票能便宜些”。
最后一年,王孟秋重新寻找住处。学校附近便宜的都被租完了,他只能和几个伙伴在更远的地方合租,“房子后院有个洗衣房,我就住在里面”。
住的地方有多破呢?王孟秋形容这个4平方米的空间,“只有四块板子”。他最担心的就是雨天,“害怕裸露在外的电线板受潮,把我电死”。天冷的时候,他需要做几组高抬腿动作热身,才能钻进睡袋。第二天起床,“脸上都能冻出霜”。他也在半夜听到有人摸进房间,小偷边翻边骂“怎么还有这么穷的人”,最终就只带走一条裤子、一瓶酒和一个没有电源的MP3。
在洗衣房住的时候,因为空间太小,王孟秋始终没有一张床。他搬离的时候才发现,身下垫着的被子早就因受潮发霉。不过他从来也不觉得辛苦,“那个时候觉得有书读就很幸福”。他的专业能力也确实过硬,拿过新西兰全国程序竞赛一等奖。
本科毕业后,他去了卡内基梅隆大学攻读硕士,又在2008年来到斯坦福大学人工智能实验室读博士。
一路奔跑了多年,这个学术新星却在实验室感到迷茫,“我没有那么喜欢研究理论,更想解决实际应用的问题”。这样想着,他休学入职Facebook(美国社交网络服务网站),从事大数据分析领域的研究。也是在那里,他接触到很多创业者和风投机构,为他之后的创业埋下了种子。
闯入无人机领域
在Facebook待了5个月后,王孟秋回到家乡杭州开始了第一次创业,但是以失败告终。
后来,他在阿里云做过数据科学家,又在Twitter(一家美国社交网络及微博客服务的公司 )做过推荐引擎开发工程师,根据用户信息识别用户的兴趣爱好,并有针对性地提供服务和广告。王孟秋参与的这个项目很快成为Twitter最核心的业务之一,支撑了公司约四成的收入,他的团队也获得了股权激励。
但两年后,止不住折腾的王孟秋又辞职了。相较于财富,他有更想追求的东西。
在顶尖的互联网公司积累了实际经验后,王孟秋在2012年底重回斯坦福完成博士学业,期间他的论文还获得了全美人工智能学会优秀论文及最佳工程奖。毕业后的王孟秋没有接着走学术道路,而是想用前沿技术解决实际应用中的问题。在他看来,无人机是在无人驾驶汽车以外,计算机视觉离产品化最近的领域之一。
2014年,博士毕业的王孟秋回国再次创业。他和同为斯坦福博士的张通共同创立了零零科技,决心研发消费级智能飞行机器人。在他看来,无人机赛道比拼的是产品的自主性,而这本质上是谁能最早做出完全自主的机器人。
团队开发的第一代产品“Hover Camera”就和寻常无人机不同,这一款无人机其实是一个会飞的机器人。它可以自动识别并动态追踪人脸,还能实现360度全景拍摄。
当时设计这款产品,王孟秋想要解决的就是旅行过程中的拍摄难题,一来可以解放双手,二来可以收获全新视角。考虑到实际的使用场景,王孟秋也在不断改进产品。比如用外壳将旋翼藏起来,保护使用者的安全;降低操作门槛,打开手掌就能起降;智能运镜自动完成取景和构图,方便后期处理等。
靠自拍杀出一条路
在大家大谈无人机的操纵技术时,王孟秋却选择强调跟拍、易上手等卖点。当他告诉别人,他想做“飞行相机”时,并没有多少人看好,但当他研制成功后,还未销售的产品就获得了将近1亿元的融资,并在网络上引发巨大轰动。
因为产品定位足够清晰,王孟秋和团队推出的第一款产品“Hover Camera”很快获得良好市场反响,他们也创造了一种新的体验——这种自主跟拍的无人机,解决了自重和续航问题。不仅能够随手揣在包里,也能随时起飞拍摄。
“Hover Camera”的评论区聚集了许多新手摄影玩家。一位妈妈记录了她带着小孩的家庭旅行,有人就靠着傻瓜式操作就拍出了旅行大片……用户们用“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夸奖产品,对于他们来说,记录美好时刻本身就是产品最大的意义。
在无人机领域,大疆拥有很强的市场优势,“想在航拍无人机上和大疆正面竞争,其实非常难”。但王孟秋和团队蛰伏两年多,发布了全新V型双旋翼无人机V-Coptr Falcon。在这款专业级别无人机上,他们花时间补短板,解决了图片传输、影像质量等问题后,还加了“超长续航”和“V型双旋翼设计”两块长板。双旋翼设计是王孟秋的大胆创新,减轻自重后,相机续航时间能达到50分钟。
(2019年,发布了全新V型双旋翼无人机V-Coptr Falcon(“猎鹰”)
闯入无人机领域的王孟秋,相信“没有什么是工程师做不了的”。实战精神是王孟秋的不竭动力,他觉得创业就像重新读了个博士,提出并解决最新的问题后,团队带来了一半的尺寸、一半的重量、一半的价格的产品。在美国的社交媒体上,关于产品介绍的文章点击率达4000多万,也为他们带来了上亿元的销售收入。
王孟秋认为,无人机等智能机器的应用空间非常宽广,“自拍”只是其中一点。在打通了机器视觉、高精控制和芯片技术等三方面技术后,这类智能机器在农用、警用、民用领域都大有可为。在他看来,“我们做一件事情,不是因为知道它肯定会成功才去做,而是看到它成功以后可能的意义。人类为什么会往前走,就是因为有人愿意去做这些不确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