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初,对于现代人来说是太过遥远的一个年代,不管是中国国内还是世界范围内,都处在一个比较封建的状态。
对于女性来说更是如此,但就是在这样一个时代,一个出身低微的中国女人在大海上建立起了自己的海盗帝国。
示意图
她从被掳上贼船的妓女,一路通过智计、手段和勇气壮大势力,把海盗丈夫和美貌养子都当成自己的助力,以非凡的军事和商业素养制霸海洋,统率着一支前所未有的庞大舰队。
巅峰时期指挥了大约1800艘大小船只,共计70000-80000名海盗,被称为历史上最成功的海盗船队!
强横的海战实力,连清军、英军、葡萄牙的水军都要避其锋芒,她就是海上女王——石阳,她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称号,叫郑一嫂。
电影《加勒比海盗》系列中的女海盗王清夫人就是以她为原型。
下了花船,上了贼船
石阳,乳名香姑,出生于1775年的广州,是一个出身海边渔家的小姑娘,因世道多艰、家中贫寒被卖掉做了妓女,一直在妓院被迫出卖身体。
清朝广东花船明信片
清朝嘉庆年间,欧洲的商人、冒险家纷纷想要突破贸易限制,在中国沿海地区走私的边缘疯狂试探。
清政府实施闭关锁国,渔民们赖以为生的打渔、经商等都要被限制,很多人为了生计,只能去犯罪或是流亡海外,渐渐聚众成了海盗,烧杀掳掠来往商船和民众。
内忧外患下,清军和水师的力量薄弱,不足以打击走私犯,致使沿海走私猖獗、海盗层出不穷。
在石阳26岁那年,1801年,一伙势力不小的海盗突袭了石阳所在的妓院,领头的海盗叫做郑一。
郑一此人大有来头,他出自一个很厉害的海盗世家,往上数两百年都是干这个的,他看上了妓女石阳,不仅要把她掳上自己的贼船,还要娶她。
对别人来说,凶残海盗的垂青会让人瑟瑟发抖,但石阳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同意了郑一的求婚,成了郑一嫂,并且很快在海盗集团内部争取与丈夫同等的话语权和控制权。
不过当时郑家风头最盛的海盗不是郑一,而是他表哥郑七。
郑七船多兵强,实力行,心态却不太行,一次占领某港口后得意忘形,欺压民众,犯了众怒,最后港内民众和港外军队内外夹击,把他轰死了。
他死了,郑家最牛的舰队群龙无首,郑一趁此良机,迅速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家族威望接管了郑七留下来的舰队。
郑一这一支舰队不容小视,但在沿海能够和他分庭抗礼的还有其他五个海盗大帮派,这些海盗原本互相竞争,时有摩擦。
但石阳看得清楚,大家(海盗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与其斗来斗去内耗,不如一致对外。
石阳作战时的插画
于是,以郑一的红旗帮为首,广东海盗们缔结同盟,在接下来的6年里,红旗帮的船队规模越来越大,从开始的200艘增加到600多艘,最终发展到1700-1800艘船。
整个沿海的海盗势力也愈发壮大,到了朝廷几乎无法控制的地步。
清朝水师围剿海盗的画面
美丽养子,拥母上位
就在红旗帮发展蒸蒸日上的时候,1807年,首领郑一突然在一场飓风事故里死掉了。
红旗帮又一次群龙无首:这可咋整??
按照惯例,新上位的首领应该还是从郑家的子侄里挑选,但…郑一的遗孀石阳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才是要掌控整个海盗集团的人。
但她也不会天真到,觉得这帮如狼似虎的海盗会让她一个女人轻松上位,她需要强有力的辅助来保证自己稳坐最高的位置。
这个助力,就是她和郑一的养子——张保。
张保,根据史料记载,这是个美丽、聪敏又不失凶悍的小伙子。
他本来是个渔民家的儿子,15岁那年跟着父亲打渔,倒霉正好碰上郑一的船打劫,更倒霉的是,因为长得过于出众,被海盗头子郑一看中,直接把他掳上了船,让张保在身边伺候。
张保性情聪慧,能言善道,更重要的是…长得很好看。
《加勒比海盗》系列周润发饰演的海盗原型就是张保
颜控郑一无法抗拒,没多久就给张保升职做了头目,还和妻子石阳收了张保做养子。
事实证明,张保并不是只有一张漂亮的面孔,他能力也很出众,和石阳貌似还有情感连接,据说郑一还在世的时候,张保和养母石阳就已经非常亲密了。
总之,他们在郑一死后结成了相当牢固的阵线,让石阳坐稳了红旗帮的第一把交椅,这也让红旗帮开始真正走进全盛期。
因为石阳终于可以不再隐于幕后,而能真正大展拳脚,用自己的思维主导整个海盗集团。
张保就是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海盗女王,令人闻风丧胆
石阳的管理风格严厉而有条理,对于一个无恶不作的海盗团伙来说,首领必须要狠,石阳完全具备这种强硬手腕。
她御下极严,能够把几万名凶残海盗管得服服帖帖,她的雷霆手段可想而知。
在她的船上,规矩非常严苛,有文章记载:
如果有不服从命令,会被砍头、尸体扔进海里;
如果有人在组织分派战利品之前,偷了任何东西,后果如上;
如果有人随意性侵妇女,后果如上;
如果执勤期间和任何人发生关系,哪怕是自愿的,后果也如上;
如果有人随意抢夺城镇或行船,后果如上;
如果有人未经允许擅自上岸,后果如上…
对于海盗这种犯罪组织来说,需要比常人更加严苛的管束方式,当然,要让他们心甘情愿效忠,必须要恩威并施,有更好的福利。
这也是石阳的厉害之处了,她不仅是个冷酷残暴的首领,还很有谋略,不管是军事战略还是商业发展方面,红旗帮如何壮大,她都成竹在胸。
简单来说就是,跟着我有胜仗打、有肉吃。
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她麾下有以张保为首的众多精锐,经常劫掠沿海城镇、商船,勒索过路费。
有了钱,她就购买大量火器船备,扩张势力,随着红旗帮声势越来越浩大,装备越来越精良,就有更多海盗慕名来加入。
据说全盛时期有7万多人,是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
这么多人要管理起来并非易事,不管多么大的武力威慑和金钱诱惑,总会有人心浮动的时候,石阳也不会疏忽了这一点。
她利用当时人们迷信的特质,和张保经常串通好道士,在众人面前占卜出自己想要的结果,让海盗们更言听计从。
实力才是硬道理
石阳执掌红旗帮的三年间,部众横行沿海地区,恶名远扬,张保带领着红旗帮的其中一支船队,更是所向披靡。
朝廷水师每每与他们碰上,都抵挡不住。
不仅兵力不够、火力不够,还对海盗的奸诈防不胜防。
有时候,海盗会假装官船到沿海巡视,上岸后烧杀抢掠,民众人人自危,对官船也有了戒心,等真的官船来了,大伙一拥而上战斗,闹出许多乱子来。
像这样的混乱还有很多,不过短短三年,红旗帮的发展早已不受朝廷控制,无奈只得求助外援。
葡萄牙人和英国人同意帮助朝廷剿匪,但也被打得落花流水。
石阳和张保曾在被葡萄牙舰队围困的情况下,成功俘获舰队其中一艘船,杀死了船上72人后逃走。
带有20门大炮的英国舰队也被他们击败,船只和人都被俘获,他们甚至一度还阻断了英国人的鸦片贸易,战绩令英军震惊。
一时间,红旗帮在海上再无敌手,只是这种刀口舔血的行当,危机无处不在。
先是外部危机,新任两广总督百龄在剿匪上出了新主意——禁运政策,就是干脆禁船出海、盐转陆运,让海盗没有东西可劫,断其粮草。
等他们坐不住了,到沿海村镇来抢掠时,一方面督促民众训练自保,另一方面部队趁机瓮中捉鳖。
红旗帮果然兵分几路到村镇上烧杀抢掠,朝廷水师等候多时,虽然损失惨重,但总算是把其中一支张保带领的舰队堵住了。
激流勇退,深藏功与名
张保当时害怕极了,派人给附近红旗帮门下的另一支舰队送信求救,谁知这个舰队非但没来帮忙,他们的首领郭婆带还直接向朝廷投降了!
郭婆带投降后,还加入了朝廷水师的剿匪队伍,直接从贼被封了官。
说到底,人总是渴望安定,如果不是世道艰难,很多人未必会走上刀口舔血、打打杀杀的路。
郭婆带的待遇,让石阳心思也活络了,她的麾下规模比郭婆带多出十倍不止,如果她归降,待遇岂不比郭更高?
但她又担心,自己犯的罪更大,恐怕朝廷不肯接纳,不过还是让人放出风声,试探朝廷的反应。
石阳有着非常详细的计划,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得到朝廷允许,合法挣大钱。
所以要保留一部分海盗势力,最开始她要求给自己留下80艘船和5000名海盗。
但朝廷想不费一兵一卒接收红旗帮的强大舰队,不想给她留太多兵力,第一次谈判破裂。
石阳知道自己占据上风,她的海盗集团实力之强,能让她尽可能地提条件,当然朝廷也不是省油的灯,石阳假意退一步,让朝廷在他们归降后,要给张保的个人舰队增加40艘盐船。
表面上是退了一步,但其实为上岸后发大财做了充分准备。
这还不是她在这次谈判里最大的成就,最重要的是,她成功给张保在军中谋得了一席之地,让他们即使归降,日后也能掌握一定的权力。
石阳和朝廷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你来我往互相试探了很久。
到1810年,终于敲定招降事宜。
石阳不仅带着张保和直属于她的一万多名海盗归降,顺利被赦罪,还获准嫁给张保,得了诰命。
当时,经过大风大浪的石阳才35岁,而张保才27岁,他俩结婚时还有两广总督作为见证,婚后生了个孩子叫张玉麟。
两人上岸后的生活应该是十分顺利的,张保被授予军衔,还被允许保留一支20-30艘船组成的私人舰队。
他一直被留在军中剿匪,能力在这里依然十分突出,因军功屡次升职,最后本该升到总兵,但因朝臣反对而作罢,他的出身始终被同僚看不起,39岁就死在了任上。
第二任丈夫死后,石阳依然过得风生水起,据说后来她举家搬到了澳门,在澳门办赌场还参与盐业,显然是积累了不少财富。
据一些报道所说,在金盆洗手三十年后,鸦片战争爆发时,她还曾积极抗战、为抗击英军出谋划策。
总之,在跌宕起伏的海盗生涯结束之后,她富足地生活了很久,平静且有钱,于1844年去世,享年69岁。
回顾石阳的一生,其实她真正独自掌控海盗集团的时间不过三年,但就这三年,已经足够她成为史上最成功的海盗之一,她的雷霆手腕和过人头脑令时人惊惧,也令后人震撼。
作为一个恶党首领,她确实做了很多坏事,这一点无可辩驳,但也许就像英国作家Ria Lina所说,知道这样仿佛只存在于电影中的人物,在历史上真实存在过,本身也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
她从一个深陷泥沼的妓女一步步成为海盗女王,最后还全身而退,寿终正寝,这样的经历真的太传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