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床垫是在家具城买的,小时候的床垫是亲手做的。麦秸杆和水稻杆都可做草垫,能登上大雅之床的必须是金黄的麦秸杆。
做麦秸床垫,是一个跨越春夏的大型工程,需要提前搓麻绳和选秸杆,需要复杂的编制工艺,需要农闲时的欢快合作。
麻绳是由一种叫麻秆的一年生植物做的。春天在边角荒地撒上种子,无需打理,盛夏就是密密麻麻的麻秆,主干仅有小指头粗细,高度可超过两米。开花结果之时,正是做麻绳的好时候。
炎热的夏天,齐根收割,捆绑后淹没在水中。一周左右,麻秆皮自然发酵腐烂,抽出主干,留下长长的木质纤维。剥皮,清洗,晾晒,麻绳的原料准备好了。
麻秆是小孩子的天然玩具,麻秆的花朵是钓青蛙的诱饵,麻秆的果实像倒悬的灯笼,嫩嫩的种子如同芝麻很可口。
有了麻绳原料,单手搓绳的神器,荆子车显露身手。荆子车,木结构如同汉字由,中间的把手是可以旋转的,底部一横的两头各有小木槽。
小木槽卡着待搓的麻绳原料,把手不断地用力旋转,待长长的木质纤维搓扭成细长的绳子,就缠绕在由的两侧。就这样,不断地添加原料,搓成绳子,缠在荆子车上,连绵不断,麻绳编制而成。
麦秸床垫有弹性的关键,在于麦秸杆没有压扁。
六一前后,收割麦子之时,选取长势最佳、个头整齐的地块,镰刀齐根收割,单独捆绑晾晒。手工甩掉麦子或去掉麦穗,确保是完好的空心秸秆。金黄整齐干净的麦秸杆,与散乱堆在室外的麦秸杆,有着不同的品味和归宿。
待到农闲之时,阳光灿烂、微风吹拂的时刻,带着好心情,一家人欢快地编制麦秸杆床垫。
机床是专门搭建的,两个板凳做支架,拆掉半个门板侧立做工作台。
摆好六组十二块砖头,系上麻绳做成绳坠子,均匀分布地搭在门板上,宽度与床板一致。
抓一把麦秸杆搭一层,根部对齐朝外。门板上面交换绳坠子,用手拉紧后放下来。从单数绳坠子编起,搭第二把麦秸秆时,交换双数绳坠子。
如此反复,单双交替,交叉编织。心情越欢快,编织得越快,麦秸杆床垫越耐用。
铺上亲手做的麦秸杆床垫,做梦都是阳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