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年啊,两年多吧,我们一直在坚守,不想放弃……,这次的疫情真的是太残酷了,太残酷了,没有了舞台,我们真的没有办法继续生存下去了。”
4月28日,舞蹈艺术家杨丽萍在一则视频里讲述自己从艺50年的舞蹈历程时,哽咽宣布《云南映象》演出团队被迫解散了。
这是继2003年非典后,云南映象的第二次解散。
第一次解散时,《云南映象》首演拉开大幕,台下空空,没有一个观众。19年后这一次解散,境况似更有点悲壮,没有观众,舞台也不再有。
对于一名艺术家而言,这是无奈,也是惆怅,更是不舍。
她对于舞台的悲痛眷恋,对于舞蹈的致命热爱,都必须按下暂停键。
杨丽萍天生为舞者。
她是出生在云南大山里的白族姑娘,自小便是与山涧,与溪水,与白云为伴。
杨丽萍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打小长相出众,能歌善舞,“从小我一跳舞,所有人都在夸奖我,赞美我。”
就这样,13岁在学校里做广播体操的杨丽萍被选入西双版纳歌舞团。
舞团里是辛苦的,除了训练,还需要走村串寨地演出。路途颠簸,环境恶劣,经常在路上走着,忽然头顶咚咚作响,竟然是一条毒蛇从树上掉下来,砸在斗笠上。
因为受不了这样的辛苦,不少人离开了,但这些对于杨丽萍来说是舞蹈最早的灵感养分。
那时,她就开始展露对孔雀的兴趣,在开满荷花的湖边,在菩提树上飞过的绿色孔雀,是那样耀眼。
开屏时,如光线般一点点放射出来,令她动容。
她终于在这些令人动容的瞬间里找到自己的生命意义,杨丽萍为孔雀而生而舞。
她以“孔雀舞”闻名,从身体到指尖都仿佛会说话,从西双版纳的《孔雀公主》、《两棵树》到《云南映象》,再到《雀之恋》,她似乎早已经和“孔雀”融为一体。
孔雀,骄傲,自信,杨丽萍亦然。
22岁被中央民族歌舞团调到北京,那个年代大家都在跳芭蕾舞,她不喜欢大量的常规训练,她认为这些训练压抑了舞蹈的灵性,离感情和生命太远。
所以她拒绝这些条条框框,用自己自小在山间熟悉的肢体与感觉,自我训练。
就这样,靠着童年的记忆与曾经的舞蹈,杨丽萍编排出《雀之灵》。
那时她发明了一种“定点舞蹈”,定在一个点上,让力量在身上流来流去,流出各种姿态,这种与传统相去甚远的舞技,却赋予了舞蹈难以言传的魅力。
杨丽萍的身子虽然极为瘦弱,但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肌肉好似都是为了跳舞而长的。
就像她的好友所说:
“杨丽萍的上肢条件是无人可比的,她的每一个动作出去,就像箭一样精准到位。”
但是,天才的离经叛道行为也必然会遭遇一些阻碍。
1986年,第二届全国舞蹈大赛征集作品,团里没有选送她的个人节目,杨丽萍自己骑着自行车去送录像带给当时的组委会。
结果显而易见,天才最终赢了世道。
28岁的杨丽萍用《雀之灵》迎来自己的人生第一个高光,全国大赛第一名,让她一夜成名。
在《雀之灵》之后,杨丽萍进入人生的第一个理想阶段。
她接受世界各国邀请,相继在菲律宾、新加坡、俄罗斯、美国、加拿大、日本等国家举行专场舞蹈晚会。
1990年在北京第十一届亚运会闭幕仪式中表演独舞《雀之灵》。
1993年在春节晚会上应邀表演双人舞《两棵树》,并获得观众投票第一名。
当时的杨丽萍大概就是如今顶流们的火爆程度,90年代打开电视,四个频道同时在播杨丽萍。
后来影视剧也对她发出邀约,杨丽萍曾在《射雕英雄传》中,饰演过梅超风,被很多网友称作是最经典的“梅超风”。绝美之中带有一丝戾气,而每一次舞动的九阴白骨爪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当然这中间也遇到了两次爱情,一次是心灵上的高度契合,一次是生活里的呵护相伴。
但是孔雀注定东南飞,无法停留在某一枝梧桐木上。
两次婚姻终以离婚收场,她决定“断情绝爱”,爱情很好,但是没有也很好。
等到再掀起波澜时,就是她从北京回到云南,开始筹备《云南映象》。
这个决定在别人看来,并不明智。
但是对于杨丽萍而言,她一直忘不了家乡的山与水,更无法忘记家乡的歌与舞。
如果说雀之灵是杨丽萍的自感知,自我倾诉,那么到了《云南映象》,杨丽萍已经把自己置身于天与地的广阔胸襟里。
2002年,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完成了走村串寨的采风行动,从各村寨挑选演员。
她觉得许多专业舞蹈演员没有民间的味道,而这些少数民族演员血液中本来就流淌着原始的舞蹈基因,他们的歌舞充满了生命的勃发精神。
“我几乎走遍了云南,历程20多万公里,有一次我可以15天不洗澡,有一次我们的车深陷在德钦的白茫雪山的深雪中,如果我们在傍晚前不离开的话,深夜那将是零下20度的温度,同行的人都吓唬我说,那时我将变成‘冰冻孔雀’,就是这样也没有动摇我的决心”。
《云南映象》让云南这个伸手能摸到白云、侧身能与大山耳语的地方“活了起来”。
云南特有的天地自然、民族风情和人文情怀,全部被杨丽萍搬到了舞台上,《云南映象》是一座“行走的民间歌舞艺术博物馆”。
如陈凯歌所说:
“我在云南插过队,很了解云南人的质朴善良,而《云南映象》却给了我前所未有过的感动。”
彼时,当大众还在试图从杨丽萍身上去寻找世俗情爱的标签时,杨丽萍已经再一次回到自己的路途上。
还记得前两年有人说杨丽萍,“一个女人最大的失败是没一个儿女”。
但对于“孔雀”而言,“有些人的生命是为了传宗接代,有些是享受,有些是体验,有些是旁观,我是生命的旁观者。”
“我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看一棵树怎么生长,河水怎么流,白云怎么飘,甘露怎么凝结。”
在她的世界里,艺术是一生的追求。
当决定为舞蹈献身时,便注定不会走上普通的平凡路,普通人口里的幸福婚姻在她看来,或许不如把中国舞蹈再往前推进一步重要。
为了保护云南民间传统艺术,杨丽萍做了很多。
《云南映象》一经问世后,很多投资方认为这种表演太土,拒绝投资,杨丽萍决定靠自己养活舞团。
她开始接拍商业广告,甚至卖掉了房子,给舞者们发工资。在她的朋友眼里,这算是倾家荡产了。
但是杨丽萍只是笑笑,并没有很在乎。
公演19年,《云南映象》线下演出超过7000多场,诞生之初,就拿下2004年度中国专业舞蹈最最高奖项——“荷花奖”十项大奖中的五项,之后更创下连演百余场不败的辉煌纪录。
2019年的12月21日,《云南映象》进驻云南映象大剧院,16年后,《云南映象》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这一年,《云南映象》实现了5.53%的增长,全年营收6984万。
如今,这座“行走的艺术博物馆”已然成为一桩文化现象,是“原生态”与“保护”的叙述者,是杨丽萍倾注了一生心血的凝结。
所以当遭遇第二次解散后,杨丽萍的哭,很痛,也很无奈。
2020年,疫情突如其来,从春节到8月,《云南映象》停摆半年,一些演员流失。
“其实我不是一个害怕困难的人,只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真的很难过。当初是我把你们从田间地头带到了舞台上,如今却要离开。”
对于《云南映象》演员的将来,杨丽萍说他们今后不跳了,回到村子里,会教给村子里的人,有了这个剧目,那些传统还能有用,就会有人学。
但是有些文化的消散也必然会到来。
“我们只想到我们该做什么,但是管不了以后。就好比恐龙是一定要灭绝的,熊猫是一定会消失的。我们只能减缓,但无法阻止。”
其实对于杨丽萍而言,《云南映象》的解散只是让她暂时失业而已。
这两天抖音上就在流传着她在线选演员的事情。
一位舞蹈老师在抖音上发布了一名学生的舞蹈作品,被杨丽萍在评论里连续追问女孩子的情况。
这被网友戏称,真boss直聘。
其实舞台哪里都有,当年杨丽萍会从中央民族舞团毅然出走,回到家乡创业,如今舞团被解散,也许她的新的舞台生机已经在别处悄然酝酿。
《云南映象》的解散,对于她,是另一种开始。
而我们,敬候佳音。
60岁杨丽萍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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