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是奥威尔生命最后付出努力最多的作品,也是他写作生涯中最成功的作品之一。他为了写作这部作品构思了多年。在伦敦轰炸期间,在战后德国之行中,在随笔和书评中,还有在跟库斯勒的交谈中一—后者曾亲历政治镇压。在《上来透口气》中,他就警告过英国处于于威胁之下,他在194年也提到英国人几乎想象不到“那种真正极权主义的氛围,在此氛围下,国家竭力控制人们的话语及思想”。他最后一部也是反乌托邦的小说着意揭示了极权主义思想的危险。《一1984》是部有感而作的反对极权主义的作品,总结了他一生对政治的思考,也很具有个人化特点,富于想象力,具有创造性,写得凄凉而且悲惨。
故事发生在有可能出现的最糟糕情况下的英国,关于温斯顿·史密斯这一欧洲最后一个在思考的人。英国遭到了原子弹的破坏,仍处于战争之下,此时的名称为第一空城,是个污秽、衰败的大洋国前哨基地,而大洋国是个疆土辽阔的极权主义国家,包括北美和原英国殖民地。世界被分成三个权力区—大洋国、欧亚国和东亚国由独裁寡头统治。三国都拥有核武器,在跟别国进行持久的常规战争。温斯顿是个受过教育的官僚,属于选拔出来的外党。奥布兰是审讯他的人,属于更具精英特点的内党,他代表蜕化的知识分子,他们接受独裁,以换取非凡权力及特权。温斯顿与茱莉娅的恋情显示了训练有素的党员与低人一等、奴隶般的群众之大多数的区别。在他道德觉悟达到最高点时,却被逮捕、关押、折磨和洗脑。
《1984》打破了虚构作品的常规,融虚构、讽刺、现实主义及仿作(包括伪造文件)于一炉。在威尔斯的科幻故事中,主人公以某种幻想的方式带到一个遥远的时间或地方,遇到一个强者向他解释了那个社会的情况,最后他要么回到原来的世界,要么与新世界的状况做斗争。奥威尔的小说情节讽刺性地颠覆了威尔斯式套路。温斯顿和荣莉娅存在于未来,他们努力逃入过去的氛围中,却被无情地抓回未来。邪恶的奥布兰一一奥威尔以其名字影射了天主教会的专制权力—既让温斯顿开了窍,又让他终究难免一死。他获得的知识具有毁灭性,逃无可逃。
奥威尔把纳粹德国和极权俄罗斯的政治恐怖与20世纪40年代的伦敦相结合。尽管此城市放眼只剩一片瓦砾,其空中轮啊线却被四箱巨型大厦所主宰,即真理部、仁爱部、和平部和富足部。奥威尔对生活状况的描写接近战时及战后新当选的工党政府治理下的英国。比起他完成小说时的1948年,战时在英国还有更多吃的。面包在1946年6月首次实行配给,当时,本来要运往英国的小麦被改运到德国让战败的德国人吃。
跟温斯顿一样,奥威尔也难以找到“某些非常稀缺的东西”如梳子或者一罐鞋油,他在1948年10月总结道:“从物质上说,一般英国人跟三年前比起来大概过得更糟糕了。住房条件极差,食物虽然不是真的不够,但单调得难以忍受。香烟、啤酒和像蔬菜那样不实行配给的食物价格高得离谱,衣料配给越来越紧张。”小说中的温斯顿哀叹道:“房子摇摇欲垮,面包黑乎乎的,茶叶成了稀缺之物,咖啡尝起来像是脏东西,香烟供应不足……缺乏舒适感,到处是灰尘,物资不足,冗长的冬季,黏糊糊的袜子,从来不开的电梯,冰凉的水粗制肥皂,散落开来的香烟,出奇难吃的食物,人们会对此心生厌恶之感。”
奥威尔混合了时事,以创造出一种纪录片式的现实感,这部小说的力量则来自现实主义地利用一些熟悉的材料,并非来自对未来的臆測。战时,奥威尔惊骇于“德国潜艇艇长不听警告用鱼雷击沉客船而且用机枪扫射幸存者”的做法。在小说开始始,温斯顿观看了关于击沉一艘难民船的新闻纪录片。启发他描写小说中的新新闻片的具体事件发生于1940年9月27日,当时“贝拿勒斯市号”被德国鱼雷击中并沉没在离岸600英里的大西洋中,船上载着前往加拿大的90名儿童及90名陪同人员。将近300名乘客和船员丧生,只有7名儿童幸存。小说中,新闻纪录片播放的是那艘船在地中海被直升机轰炸,而不是在大西洋上被鱼雷击中,但两次事件中,客船都毫无自卫能力童是主要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