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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长篇小说《女记者》:第十五章

时间:2022-07-14 16:36:31 热闻 我要投稿

《女记者》简介:南方某省。一起特大的轮奸毁容案。农村妇女汪日琼惨遭轮奸后,俊美的面容又被硫酸毁坏,双目失明,鼻子烧掉,惨不忍睹。

奇怪的是案发半年之久罪犯依然逍遥法外。

省报记者林雪虹怀着极大的义愤将此案披露于世,惊动了省里有关部门。在案情审理中又不断出现新的阻力新的疑点,威胁恫吓接连向林雪虹袭来,但她置之度外,冒着生命危险深入作案地区,终于拿到关键证据。罪犯伏法,冤情大白。

小说还细腻地描写了她那内心充满矛盾痛苦和困惑茫然的感情世界……

严冬过去,春天来临了。按照节令忠实地飞回北方的大雁,迎着寒风在长空中鸣叫着;冰冻的小河在嘎嘎碎裂,放散着碎银般的冰渣,奔跑着给人送来春意;冻结的土壤在松解复苏,鲜亮亮的嫩草芽儿拱开黝黑的土壤,显示出其生命的旺盛;辽阔的田野吐露生机,早播的春麦偷偷地从黑土地钻出;嫩嫩的好似一片碧绿的地毯……

母爱是女人的天性,母爱是人间最神圣的感情。

没有作过母亲的女人,是体会不到作母亲的感情的。这种感情会充满你整个心灵。母亲的爱是永远不会枯竭的,它和血液一样在血管中奔流,遍布每根神经。

林雪虹为了腹中的婴儿,将那个痛不欲生的新婚之夜,深深地埋葬在心底,她活下来了。

校办工厂的账目,自雪虹管理后,清清楚楚,井然有序。虽然工作不累,但每天到晚上下班的时候;雪虹都觉得腰酸腿疼。

雪虹拖着笨重的身子,缓慢地往家走。这没有工作压力,没有继母的叫骂,没有朱利民在身边,看着晚霞满天的时刻,成为她每天最舒心,最安闲的时光,她可以想好多事情。她想她的童年,她的少年,她的初恋,她还想到了婴儿落地后,她将身去何方……

雪虹无力地推开家门,室内一片冷清,朱利民还没有回来。

她拉开橱柜,简单吃些剩饭菜,便早早地躺下了,她觉得腰部酸痛。

躺在床上,她觉得婴儿在她的肚子里不安地骚动,一会儿用拳头顶她的肚皮,一会儿又用小脚丫踹她一脚,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暗说道:可怜的孩子!

疼痛中,她朦胧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她被阵痛疼醒,感到全身异常,硬嘣嘣的肚子有规律地阵痛着,愈来愈痛。她知道这是要生产了。

她吃力地爬起床,拉亮了电灯,此时已是子夜。

她趁着阵痛问歇的空儿,把内衣裤换了,又把头洗了。

疼痛一阵紧于一阵,愈痛愈厉害。她的心不由一阵阵茫然。该怎么办?她挣扎着站起来,打算去叫邻居,于是,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向门边挪去。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住地滚落下来。待挪到门边,已痛得她精疲力尽。她刚要伸手开门,一阵巨痛又向她袭来,她弯下腰,双手抱紧腹部,嘴里发出无比痛楚的呻吟……

她产生了恐怖感:自己在这个漆黑的夜晚会死掉的,自己死了无足惜,可是那没出世的孩子……

门开了,随着一股凉风,朱利民进来了。

他见雪虹面色苍白,汗满额头,慌忙问:“雪虹,你咋的了?”

“我要生了。”雪虹有气无力地说。

“快,快!你上床。”他小心翼翼地把雪虹扶上床,拉过那条红绸缎棉被给雪虹盖上。

“利民,你快去找医生!”她吩咐着。

“对!对!唉,就怨王利杰,玩完四圈,还让我再玩四圈,要不,我早就回来了。”他边说边慌慌张张地向外走去。

此时,雪虹真正认识到了,女人的牺牲是双重的---作为妻子和母亲。

待朱利民领着一位老医生回来时,雪虹已痛昏过去了。老医生见此,忙掐雪虹的人中。雪虹舒缓过来,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唉呀!这屋子怎么四处透风?这怎能生孩子,如果得了产后风,大人孩子都没救了。”老医生望着棚顶说。

“挺着点,是难产,弄不好要死人的。”她给雪虹检查以后,冷冷地说。

“医生,救救我的孩子!”雪虹的声音,微弱得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天亮了,雪虹死去活来地折腾了一夜,她已无力呻吟,无力动一动了。阵痛如密锣紧鼓,雪虹浑身汗如雨下,衣服、头发像水捞似的。

“我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雪虹拼命摇晃着脑袋,嘴里发出虚弱的叫声。

“用力,用力,孩子就要生下来了!”老医生鼓励她。

雪虹感到饥饿,感到无力,浑身就像一堆不听使唤的烂泥,她只剩下一口气了。她睁开了无光的眼,望着立在床头的朱利民,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可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朱利民急坏了,他无能为力地望着雪虹,眼睛里充满了温情:雪虹,我对不起你,你还恨我吗?

雪虹看懂了,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真诚和体贴,还有怜惜和疼爱,雪虹希望这种目光永驻。

“哇,哇,哇!”随着一声声清脆、响亮的啼哭,一条小生命终于降临在人间了!

“恭喜了,是个千斤!”老医生面带喜悅地说。

女儿降生了。雪虹却瘫软下来,满眼盈泪。

领略了创造生命的全部滋味,体验了生命的来之不易后,雪虹一下子明白了女人的价值、生命的宝贵。为了一个不爱的人去死,实在太不值得了!她为她过去的执迷、愚蠢而感到忏悔。

林雪虹这时希望,所有绝望了的女人,都能透过这痛苦,艰难的历程,珍惜生命,正视惨淡的人生。

这次分娩,使雪虹的内心、灵魂、信念都发生了深刻的裂变---死过的人,永远不死!

朱利民送老医生去了,雪虹抱起女儿,将女儿粉嫩的小脸紧紧贴在胸前,望着她紧闭着小眼儿,努着小嘴儿,急急寻觅的样子。她更加搂紧那温热的小身体,一种巨大的生的希望油然而生,涨满了她的心头。蓦地,她觉得朱利民给她的耻辱和委屈,分娩时觅死觅活的痛苦,都得到了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