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通信巨头沦落为了“专利流氓”。
日前，OPPO与诺基亚的专利纠纷有了结果。德国曼海姆地区法院裁定OPPO侵犯了诺基亚的两项专利。作为惩罚，前者的产品将被禁止在德国出售，虽然OPPO对判决提出了异议，但当地法院却驳回了申请。
从公开信息来看，诺基亚之所以起诉OPPO侵权，并不是为了追究后者的侵权行为，而是想借诉讼迫使OPPO与之达成新的专利许可费用协定——每台手机需缴纳约270元的专利费。对于已经丧失了5G话语权的诺基亚来说，该协定如若达成无异于是一大块收入。数据显示，仅2021年，专利授权业务便为诺基亚创造了15.02亿欧元的收入。
对于诺基亚的小心思，OPPO自然心知肚明。不过，OPPO相关负责人表示，他们坚决反对诺基亚这种不合理的专利高收费，以及诉讼胁迫的恶意行径。因此，后者并不想接受前者提出的“公平”协议。同时，在诺基亚向法院起诉OPPO专利侵权的时候，OPPO也以诺基亚5G专利侵权提起了诉讼。
目前来看，尽管OPPO因败诉暂停了在德国市场的产品销售，但它和诺基亚的专利之战却仍将延续。
从通信巨头到专利流氓
作为跨越1G到5G的通信巨头，诺基亚曾引领全球通信业发展。当年风靡全球的诺基亚手机更是连续14年成为全球手机销冠。而后，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错失风口的诺基亚也与王座渐行渐远。
不过，市场格局的变迁并没有动摇诺基亚的稳固的技术根基。凭借着旧时获得的多项技术专利，诺基亚拥有的专利优势也形成了其看不见的影响力。迈入5G时代后，虽然诺基亚不再拥有行业话语权，但它仍不遗余力地在申请相关技术专利。
今年4月，在中国信通院公布的全球5G专利排行榜中，诺基亚凭借7.6%的有效专利占比名列第六，俨然是一个隐形的专利霸主。值得一提的是，在获得中美欧三方专利局承认的全球5G专利中，诺基亚的占比更是高达10.7%，仅次于华为和高通。
有了大把的专利在手，变身为“专利流氓”也就有了基础。自今年以来，诺基亚频频通过起诉的方式迫使相关企业妥协，除了与诺基亚对簿公堂的OPPO外，手机生产商vivo也在去年遭到了起诉。
事实上，在大工业全球化时代，专利交叉授权本是一件无法避免的事情。从1G到5G，乃至未来的6G，所有通信技术都要以上一代技术为基础去创新。从这个角度来看，占据先发优势的诺基亚自然也获得了专利战的主动权。对于那些想要破除专利“霸权”的企业来说，他们要不就另起炉灶创新技术，要不然等待专利权失效，然而这两种做法显然都是不够现实的，因此，面对专利“霸权”，很多国内意在出海的企业往往会选择屈从。
如今，随着OPPO和vivo这蓝绿两大厂与诺基亚对簿公堂，可以说是揭开了通讯企业界苦诺基亚专利“霸权”已久的那张画皮。
撼专利大山需要合力
对于饱受专利“霸权”压榨的企业而言，撼动这座大山的首先要自我创新。
以OPPO为例，作为智能手机市场的后起之秀，它此前在消费者心中的固有印象往往是没技术、没品牌。然而，随着市场份额的提升，它在创新方面也投入了大笔资金。其中，2019年公司的研发投入高达100亿元，而公司表示2020年到2022年公司还将投资500亿元用于研发创新。
受益于持续的资金投入，OPPO在专利技术方面也取得了不错成绩。从公司对外公布的专利数量来看，它已经在全球申请超过3.5万件的专利。其中，全球专利授权量超8000件，覆盖欧洲和亚洲的38个国家和地区，在中国信通院全球5G专利排行榜中，OPPO也凭借4.5%的专利占比成功跻身前十。正因为此，OPPO才会在面对诺基亚起诉时，有着足够的底气反诉对方5G专利侵权。
不过，OPPO这样通过自主创新逆转专利授权困境的企业并不多。绝大多数企业往往还会被高额的专利授权费压榨成打工人。
多年前，微软着手收购诺基亚手机业务一事曾引发国内手机厂商集体担忧。彼时，他们担心交易获批后微软会收取更多的专利授权费，侵蚀企业本就微薄的利润的同时，也会进一步影响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那么，面对不得不付的专利授权费，企业除了创新之外，还有其他应对方法吗？
其实，企业还可以抱团取暖，以专利联盟的方式来应对专利纠纷，避免被专利流氓骚扰。早在2015年，国家知识产权局便发布了《产业知识产权联盟建设指南》，鼓励企业在专利协同运用的基础上构建联盟，以便整合利用知识产权资源，推动联盟企业协同发展。从性质上看，该联盟可以是进攻性的，也可以是防御性的。进攻性的联盟可以为专利保护提供新思路，推动专利技术推广；防守性的联盟也可以规避许多专利流氓的骚扰，减少专利纠纷。
对于饱受专利流氓骚扰的小企业和走向世界的大企业来说，专利联盟无疑为化解专利困境提供了新思路。截至2018年，国家知识产权局备案的知识产权联盟已经达到105家。比如说，由TCL、长虹、康佳以及创维等国产彩电企业组成的中国彩电专利联盟。再比如说，由德豪润达、雷士照明等LED企业组成的LED产业专利联盟。这些联盟都是为解决所处行业的知识产权问题发挥了积极作用。
除了企业自身的努力与奔走外，撼动专利“霸权”的大山，司法层面同样也应做出调整。出于对创新主体和知识产权的保护，世界各国纷纷出台了有关专利保护的法规。然而，这些法规在鼓励市场创新的同时，也为专利流氓留下了投机的空间。以至于市场中出现了以收取专利授权费用为主业的经营者。相比那些从事生产的企业，这些经营者几乎没有实体业务，大多是以专利侵权诉讼为生的专利流氓。当然，专利流氓也包括诺基亚等主业没落但手握大量专利的老牌企业。
对于上述专利流氓而言，法律赋予的专利保护权却成了它们起诉的法理依据，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涉事企业则成了它们的猎物。从以往的审判结果来看，专利流氓因拥有专利权往往会赢得诉讼，这也导致涉事企业往往会避免与其对簿公堂。于是，侵权诉讼便成了专利流氓威逼企业就范的惯用手段。显而易见，专利流氓的做法不利于涉事企业发展，司法也应提高这些专利流氓的起诉门槛，增加它的“勒索”成本。
除此之外，专利流氓的“勒索”还是不正当的市场竞争行为。以诺基亚起诉OPPO为例，其根本目的并不是因为侵权，而是为了提高其专利的费用率。从市场竞争角度看，诺基亚的上述行为则属于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专家表示，我国即将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今后有望在标准必要专利许可领域发挥更大作用，它将从是否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角度重新审视专利流氓的做法，这也将进一步压缩专利流氓的生存空间。
总的来说，要想撼动专利“霸权”这座大山，既需要企业不断寻求创新，从专利使用者变为专利所用者，也需要司法持续完善，织密规则的法网。可以预见的是，只要我们各方形成合力，专利流氓之风才能去除，中国企业也才有希望跨过专利霸权这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