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海口五公祠，其中静静伫立的五公雕像格外引人关注。这五尊雕像面部表情各异，生动的神态展现了人物不凡的气度和坚韧的性格。这些雕像出自琼海人王可赵之手。
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王可赵是谁。20世纪80年代，王可赵是海口文艺圈内颇有名气的雕塑家。他先后参与了李硕勋烈士纪念亭前李硕勋烈士雕像、海口市人民公园冯白驹雕像、海口五公祠五公雕像的创作，为世人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海口五公祠里的李德裕雕像。资料图
1989年，王可赵因病去世，年仅36岁。回顾这位雕塑家短暂的一生，我们仍能从一些细节中感受到他对艺术的赤诚之爱。
年少时已展露绘画天赋
王可赵1953年出生于琼海市塔洋镇红花村，在读初中时就展现出了画画方面的天赋。
王可赵的哥哥王可越向海南日报记者介绍，王可赵初中、高中分别就读于琼海嘉积中学和塔洋中学，放学后，他经常在老师的安排下拿着画笔和颜料，在校内外的墙壁上画宣传画或写标语。“他画的宣传画获得学校领导的好评。”王可越介绍说。
王可赵在雕刻。受访者供图
高中毕业后，18岁的王可赵在琼海市文化馆开办的美术学习班里任教。教学之余，他开始在石头、木材等各种材料上雕刻，自学雕塑。
王可越回忆，那时母亲在家务农，王可赵经常下田干农活。“在干农活的过程中，他也会细心观察田间地头作物的形态，劳作的农民、田间的农作物常成为他绘画的题材。”
有一次王可越看到弟弟的雕塑作品摆放在家里的桌子上。“雕塑不大，是人物群雕，展现的是5位农民在田间劳作的场景。”王可越用手比划着石膏雕塑的大小说。
1972年，王可赵参加工农兵学员招生考试。考试前夕，他时常挑灯夜战练习绘画。“好多个深夜，我从他的房间边上经过，看到屋里还亮着灯。”王可越说。
考试结束后，两位广东美术学院的老师前来家访。老师们看到摆在桌子上的雕塑，均表示肯定，认为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学生能如此传神地刻画出农民劳动的形态，说明王可赵善于观察生活，有雕塑方面的天赋。
王可赵在创作。受访者供图
不久后，王可赵收到了广东美术学院雕刻系的录取通知书。“广东美术学院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艺术类高等院校，我们一家人都很兴奋，弟弟成了大学生，我们特别骄傲。”王可越说。
苦心钻研雕刻技艺
在广东美术学院学习期间，王可赵师从中国著名雕塑家潘鹤（深圳“拓荒牛”雕塑的创作者），刻苦学习，潜心钻研雕刻技艺。“他在校期间多次获得老师的表扬。”与王可赵一同考入广东美术学院，就读于艺术设计系的林长武说。
林长武回忆，大学毕业回到海南后，他经常去王可赵的工作室玩。“工作室不大，仅有10余平方米，摆着一个工作台和书架，工作台上放着几幅画的手稿，书架上摆满了绘画类的书籍，地上摆放着许多用于雕刻的材料、雕塑半成品，略显拥挤。”
在这间工作室里，王可赵曾为林长武雕过石膏人像。林长武坐在工作台前，王可赵一边仔细观察好友，一边对着石膏创作。不到两小时，巴掌大小的石膏上一个缩小版的“林长武”栩栩如生。
王可赵对生活条件并不在意。“他住在一间破旧的平房里，一张床、一张桌子便是全部家具。”曾和王可赵一同在广州求学的李高兰回忆说，“只要有一个能让他专心投入创作的地方，王可赵便心满意足。”
王可赵在雕刻。受访者供图
文海涛既是王可赵的外甥，也是王可赵的学生。他说：“我小时候调皮贪玩，父亲让我跟着舅舅学画画，磨性子。”
当着文海涛的面，王可赵简单几笔就画出了一串葡萄，展现了他过硬的基本功。“我现在还记得那串葡萄饱满的样子。”文海涛说，在舅舅的影响下，他感受到了绘画艺术的魅力。
“舅舅对我说，要想学雕刻，首先要打好美术基础。”在王可赵的悉心指导下，文海涛认真学习美术知识、练习绘画，后来考上了一所工艺美术学校的雕刻系。
事实上，有不少人在王可赵的影响下爱上了绘画。“舅舅曾经办过绘画兴趣班，讲授绘画基础知识，大家很喜欢听他的课。”文海涛说。
斯人远去，佳作存世
王可赵大学毕业后回到海南，先后在海口市文化馆和海南出版社工作。正是在这期间，他参与创作了李硕勋烈士雕像、冯白驹雕像等作品。
“五公祠里的五公雕像也是我父亲创作的。”王可赵的女儿王蔓自豪地对记者说。她说，自己想念父亲时，会去五公祠看看他留下来的作品。
五公祠内，一个树木蓊郁的院子里，五公雕像有序伫立。雕像上淡淡的青苔，是岁月流逝的痕迹。
20世纪80年代，为了丰富五公祠的景观元素，让游客直观感受到五公的高风亮节和刚正不阿的品格，海口有关部门决定制作五公雕像。王可赵承接了这项重要的工作任务。
文海涛回忆，为了更好地与周边景观进行呼应，展现五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形象，王可赵在人物设计上下了很多功夫，从搭木到堆泥，他都亲自操刀。在五公的表情、手势等细节设置方面，王可赵更是反复琢磨修改。
海口李硕勋烈士纪念亭前的李硕勋烈士雕像。苏晓杰 摄
为了找到适合的雕塑材料，王可赵前往白沙黎族自治县挑选石料，反复比较石头的大小、形状，最终选定了几块玄武岩。经塑形、打磨，历时约一年，这五尊雕像才制作完成。
五公雕像身材挺拔、面容坚毅，却又各具特色、性格鲜明。“尽管历经风吹雨打，人们仍然可以通过雕像感受到五公正气凛然、刚正不阿的形象。”来自广西的李女士参观完五公祠后感叹。
位于李硕勋烈士纪念亭前的李硕勋烈士雕像，尽管只是半身像，但雕像生动的面部表情展现了烈士视死如归的气概。这尊雕像落成后，获得了烈士家属的充分肯定。
为了按时完成雕塑作品，王可赵经常忙得废寝忘食，忽视了自己的健康。1989年，他罹患肝癌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病逝时年仅36岁。
王可赵英年早逝，却为海口留下了不少雕塑佳作。这些作品生动传神，体现了他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艺术创作追求。“离世前，他心中记挂的，除了年仅6岁的女儿，就是那些未完成的雕塑。”王可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