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并不在“唐宋八大家”之列,是因为他在一开始就没有评选“唐宋八大家”的资格。
但不是因为他才华不够,也不是像一些“愤青”说的那样不屑入选。
需要先搞明白,什么是“唐宋八大家”。
“唐宋八大家”并称,始于明代“唐宋八大家”,唐代两人,即韩愈和柳宗元;宋代六人,即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
之所以选这八个人,是因为在明代有一个叫“朱右”的人,编了一本名为《六先生文集》的散文作品选集,因为将“三苏”,即苏洵、苏轼、苏辙并列起来了,实际上入选的作者一共有八个。
明代中后期的时候,唐顺之选《文编》,唐宋文也只收录了这八个人的作品。而茅坤更是将“三苏”拆分,重新编选了《八先生文集》和《唐宋八大家文钞》,至此才将“唐宋八大家”的名号确定下来。
从这个过程就能看出来,主要的编选者唐顺之、茅坤是是“唐宋派”古文的倡导者,而收录的这八个人的作品是“散文”。
所以,“唐宋八大家”的全称为“唐宋散文八大家”。
那么,这八个人是以什么标准选出来的呢?
唐宋八大家相似的经历,契合了唐宋派的主张唐代韩愈和柳宗元都是中唐时期的人物,并且一起发动了“韩柳古文运动”,成功改变了当时的文体和文风。
李白除了诗歌之外,并非没有写过文章,就像其著名的《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也历来被人称颂。
但是,这篇文章是“骈文”,也是初唐、盛唐时期非常流行的体裁。
这种文风是继承自六朝时期的四六骈文的,虽然在优秀的作者笔下,骈文还是散文只不过是形式的问题,内容依然非常精彩,但架不住平庸的作者更多,就拉低了对于“骈文”的整体评价。
很多作者过分地注重形式的华美,语言的绚烂,写出来的作品非常空洞,就是一堆华而不实的文字垃圾而已。
这样的文风对社会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文风的孱弱会影响一个社会的气格,使得奢靡之风盛行。
韩愈、柳宗元所践行的就是“文以载道”、“文以明道”的文风,摒弃了华而不实的骈俪色彩,注重文章内容的实质性。
并不是说“骈文”不好,而是通过用文风变革的方式,让文人变得务实起来。
所以苏轼才会在《潮州韩文公庙碑》中称韩愈:
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
同样的,“宋六家”也有和韩柳相似的遭遇,他们一同掀起了“北宋诗文革新运动”。
北宋的这次文体革新主要反对的是“太学体”文风,即故意把文章写得艰涩难懂,美其名曰“古意盎然”。
而有趣的是,“太学体”正是反对骈俪文风的“西昆体”而出现的,但显然矫枉过正了。
关于“太学体”还有一个比较好玩的故事。
欧阳修在负责编纂《新唐书》的时候,见到前辈宋祁在一些措辞上犯了“太学体”的毛病,于是就想了一个办法委婉地提醒他。
有一天早上,欧阳修在公署的大门上写了八个大字:
宵寐非祯,札闼洪休。
宋祁端详了半天,说这不就是“夜梦不详,题门大吉”的意思吗,怎么写成这种让人看不懂的风格。
欧阳修说,这正是模仿您将“迅雷不及掩耳”写作“震霆无暇掩聪”。
欧阳修是这六个人当中的前辈,三苏、曾巩、王安石等要么是他提拔的人才,要么就是他的学生,这一次“古文革新”运动实际上是由欧阳修和这一批得力后辈一同发动的。
所以,这八个人都有改革文体、变革时风的经历,在文坛上都有极为关键的作用。
这对明代当时的文风变革有借鉴意义。
明代的文风流于“模拟”,尤其钟爱拟古,前后七子甚至提出了“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观点,使得文风变得越来越机械。
唐顺之、茅坤等“唐宋派”就是反对这种拟古风气的,他们更倾向于“文道合一”,有点类似韩柳的“文以载道”和“文以明道”,也主张写文章应该直抒胸臆,反对过于古朴晦涩的文风。
这种观点很有价值,虽然他们自己做得并不是特别出色,但却影响了清代“桐城派”散文的发展。
从选拔的标准和过程来说,“唐宋八大家”还是名副其实的。
需要看到,散文体裁只是选拔的文体标准,但背后所隐藏的却是对于文风变革的影响,这些人在一定程度上都使得其所处时代的文学风貌变得健康向上。
在这一点上,李白极具个人情怀的创作风格,单从社会贡献上来说也是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
未来在黑夜隐匿,于此静待晓光。
我是待晓儿,专注于文化的科普与解读,欢迎关注与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