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爸妈没跟我商量,突然从老家杀到我这里,美其名曰为了看我,实际上就是为了看看李致远,好催促我结婚。
本来我和李致远打算爬山,因为天气太热,只好先带他们来商场。
临近饭点时间,饭店门前都是拿着号,排着长长队伍的人,肚子咕咕叫的同时不免心烦气燥。
当我们从一个商店出来后,却发现李致远不见了。完全没打招呼就消失,我心里不免又气恼又着急,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却无人接听。
我们边走边找他,来到一楼大厅,热闹非凡,主持人的嗓音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原来是比试肺活量吹气球比赛,赢得人可以获得某川菜馆代金券。
我发现李致远就在其中,他看到我们过来了,笑着冲我这个方向招了招手,一副稳操胜卷的模样。果然,他最终赢得了代金券。
李致远拿着代金券欢呼地跑到我们跟前,喘着粗气说:“有了券,我们可以去吃顿好的了。”
爸妈尴尬且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我却完全笑不出来,黑着一张脸没发作,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川菜馆里,李致远看着菜单盯着价格,再盘算着代金券的金额,最后点了三菜一汤,期间他不停地低声跟我咬耳朵:“这里的菜太贵了,没有券谁敢来啊……”
菜上齐后,份量不多,而且我们都太饿了,最后明显不够吃。父母拿来菜单看了看,然后摇摇头说差不多饱了,我想再多点个菜,但李致远拦住了我。
他说等会再点,先看看情况,然后就把菜单收走了。我只好低头扒拉几口饭,然后怒视着他,李致远则盯着隔壁一桌情侣在吃饭,我的火气莫名就上来了。
我正要发作时,隔壁的情侣结账走了。待别人走出门后,李志远迅速把那桌的一盘辣子鸡端了过来,嘴里说着:“我看见他们没吃这盘菜,不要了多浪费啊!”
他这番操作,让我目瞪口呆,我爸妈的脸色当即变了,他们撂下筷子:“我们吃饱了,你们随便。”说完,他们借口去了洗手间。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李致远:“你怎么能这样,那是别人吃过的菜,还要不要脸了?大不了多点个菜就好了。”
他随意答道:“还不是为了能省点吗?我这份工作刚找到,工资都还没拿呢,再说别人也没吃过啊,你矫情什么呀!”
我气得摔了筷子起身离开,李致远结账后追上我,临走前他还不忘把那份辣子鸡打包。
2
我不是第一次领教李致远的抠门了。
我们是同一个公司,不同部门的同事,在一次公司团建的内部辨论赛上认识的。李致远在赛场上能言善辨思路清晰,我这个木讷,话都说不利索的人,完全被他吸引了。
经历几轮下来,我们积累了同事友谊,两人聊得多了,觉得投缘便在一起了。
我和李致远在一起后,他很快搬来和我一起住,说是要节源开流,好为以后买房结婚做准备。那时我只觉得,他是一心为我们的以后着想。
两人住在一起后,李致远嫌弃我乱花钱,对买东西没有概念,还提议让我把工资交出来给他保管。我以自己赚钱不多,这点自由不能被剥夺而拒绝了,但他在生活上还是想处处拿捏住我,尤其是花钱方面。
我们在一起三年,没有去过任何地方旅游,平常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压马路。
我曾经多次提出想去旅游,李致远都摆出很多理由,让我不得不放弃,最终都是选择免费公园游。偶尔实在说服不了我时,他就干脆说,要去我一个人去,他不会去。
可恋爱时,我总想着两人能一起。既然他都不去了,那我也没必要再去。大部分时间,我都照顾李致远的想法。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们以后能有更好的生活,何况他家里条件不好,我也不做太多要求。
李致远在公司原本是有竞升机会的,在一次大型会议上,领导正在发言,他为了赢取话费,竟然坐在角落里偷偷地玩斗地主。
当领导讲话完毕,问其他员工是否有疑问?下面的人寂静无声,李致远突然爆发出一声:“四个六,炸了。”
同事们哄堂大笑,领导在台上脸都绿了,可想而知,事后他被炒鱿鱼了。
他不敢告诉我,只说自己不适合公司,辞职重新找工作。后来我见他手机有几百块话费,他才说漏了嘴。
可爱情是盲目的,我以为两个人相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3
爸妈的突然到来,让我有了重新审视这段关系的机会。
当天晚上我跟李致远商量,第二天带爸妈去景区玩。得知我定的地方需要花门票时,李致远一如既往地反对。
他花了很多时间在网上搜索,最后找到了一处不错的景点,是当地偏远村里的一处自然风光。山下有流动的溪水,有树荫,然后是爬山,最高处能看到不错的风景。
虽然内心有点不情愿,李致远给我看了评语还不错,我也就没说什么。
第二天我们来到那处偏远景点,山下有几户村民开着饭店,好些村民摆了水果、各种饮料吃食、还有玩水的工具,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我内心那点不如意便烟销云散了。
山下的水流清澈见底,顽皮的孩子和大人纷纷踏入小溪玩水,小孩银铃般的笑声,和成人爽朗的大笑,混入不远处高处流下的水声里,真是让人一下子忘记了工作上的烦恼和压力。
父母高兴地频频点头:“这里的水不错,很清凉,难得城市里还有个这样的好地方。”我也跟着心旷神怡起来。
准备上山了,李致远只带了一小瓶水,爸妈带了一瓶。我打算再买几瓶水,不然半路没水喝可就麻烦了。
李致远突然拦住我:“不要买了,山顶上肯定有得卖,而且这里肯定也不便宜。爬山还背着水得多累啊,一点都不划算。”
他说得有道理,而且见他手上还拿着瓶水,我也就放弃了。
上山的路上,李致远走在最前面,我在中间,父母在后面。半路上我渴得不行,追着李致远拿水喝,谁知他竟然不知不觉把水喝完了。
我生气地责怪他,他狡辩说没想到上山途中,一点风都没有,反而更热,一路上他就把水都喝了。我干涸的喉咙都要冒烟了,没有力气和他争吵,心里赌着一口气,想着只要到山顶买水就好了。
到达山顶,风景确实不错,可除了欣赏风景的游客,压根就没有卖东西的。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完全没有了看风景的心情。
最后,我在父母那里蹭了两口水,才缓解我那火辣辣的嗓子。下山的时候,无论李致远怎么道歉,我都没有理他。
我知道他不让买水,只是为了省几个钱,更可气的是他完全不考虑我,明明手上有水却独自喝完。
4
回去后大家都累了,我想继续在外面吃,但李致远说在外面吃太贵了,又得花不少钱,不如在家做,干净又卫生。我那勤劳的爸妈自然是赞同他。
最后我只得去买了菜,爸妈帮忙做,在我租来的房子里简单吃了一餐。晚饭后爸妈就回酒店休息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身上奇痒无比,根本睡不着,在灯下仔细查看,身上起了好多红红的疹子,一片一片的。
晚饭时我没在意,只当是有蚊子或是今天出汗太多不舒服,没想到现在这么严重了。
我心里暗叫不好,肯定是白天爬山,占染了山上的植物,喝水又少,加上心情郁闷,可能过敏了。
我起身穿好衣服,让李致远陪我去医院,那家伙却懒洋洋不在乎地说着:“不就是过敏嘛,忍忍就过去了,用得着这么大半夜跑医院吗?”
我忍着心中的不快:“太痒了,没办法睡觉。还不是你今天非得去爬山,还不让我买水,要不然我能这样吗?”
李致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耐烦地说着:“去趟医院动不动就几百,你就自己拿些止痒药擦擦就行了,何必折腾。”
听他说完,我心里凉了半截。这个未来要与我一起走下去的人,竟然完全不关心我的身体和感受,内心的委屈瞬间把我淹没。
我把枕头砸过去,吼了起来:“你眼中只有钱、钱、钱,未来要与你一起生活的人是我,不是钱。”说完,我就拿起包摔门出去了。
我独自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医生说是荨麻疹,给我打了点滴,开了些止痒的药。等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家时,却看到李致远在床上睡得呼呼响。
望着床上毫无动静的人,分手的念头再一次加剧。我一次次给自己希望,最终都是失望,心里只留下那一点点舍不得,毕竟是三年的感情。
5
因为荨麻疹,我索性请了两天假,刚好陪爸妈,他们白天就在我的出租屋里照顾我。
有次母亲煮好饭,李致远还没到家,我们便坐在餐桌前一边聊天一边等他。当爸妈听说那天晚上我独自去医院时,他们不禁摇头叹气。
我妈愁容满面且担忧地说:“我不同意你和李致远走下去,他一个男人太抠门了。而且只要涉及到钱,事事都要管控你,如果他还不关心你,这个人根本不值得。”
我爸在一旁附和着:“我们是普通人家,也是节俭过来的,但都不至于像他这样。关键是他把过份的节约用到你身上,连着关爱都没有了。”
母亲继续劝我,光是这几天接触下来,他们都接受不了李致远。以后要过一辈子的人,我必须要慎重,不然会苦一生。
我正说着自己在考虑分手的事,李致远突然推门进来,他脸色阴沉没打招呼直接进了屋,然后大家沉默地吃饭,只听见碗筷的叮当和咀嚼的咂吧声。
往后几天,李致远都不怎么跟我爸妈说话,我跟他讲话,他也爱理不理。或许是他听到我们的谈话了,我自己也有点心虚,便由着他了。
爸妈要回去了,让我给他们买周末的票。我手上的钱刚好借给了同事,于是便让李致远帮忙买票,没想到他竟然买了硬座。
我不高兴地质问他:“我爸妈年纪大了,为什么不买卧铺,他们坐票这么久能受得了吗?”
李致远冷笑道:“坐票怎么了,又不是站着,不乐意你自己去买。”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虽然心疼爸妈,但自己手上没钱,也只能作罢。我爸妈觉得既然票已经买了,就别去退了,还得手续费呢。
因为这事,我对李致远的忍耐到了极限,就差最后一根让人爆发的稻草了。
6
爸妈上车之前,目光瞟了眼远处的李致远,然后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让我当断则断,拖下去只会误了自己,我愧疚地点点头。
我和李致远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我在纠结着要如何开口?李致远或许在盘算着我什么时候把车票钱,还给他吧!
第二天是周日,一大早就接到我爸的来电,他急促地说我妈住院了。原来他们坐火车时间太长,加上空气不好,我妈下车后就晕倒了。
我急得手足无措,担心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李致远赶紧给我买了票,他还想买坐票,我不禁怒吼着:“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省钱,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在我的注视及骂声中,他咬着牙买了机票,走的时候,我担心回去需要花钱,便叫李致远借我一些钱,没想到他拒绝了。
他的理由很可笑:“我都听到了,你父母让我们分手,把钱借给你,到时你不还我怎么办?
我哭着表示,钱我一定会还给他的,看在我们这几年的情分上,让他不要太过分。可他始终无动于终,望着如此冷漠的他,我瞬间感觉这几年的青春喂了狗,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我只好拖着行李,空着口袋赶回去,路上我跟同事说明了情况,对方很快筹到钱转给我。
赶到医院时,母亲已经醒了过来,父亲说她血压高,脑部神经被压迫。幸好送医及时,不然会中风,住几天院回家休养就好了。
心里的石头突然落了地,我不禁扑在母亲的病床上哭了起来。不止是因为担心,还有心里的伤痛。
母亲出院后,我在老家陪了她几天,便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上班了。
7
毫无悬念,我跟李致远提了分手。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分手这件事上他都能跟我斤斤计较,我真是见识到了一个人极致的一面。
李致远搬来后,房租是由他出的,平时买菜,谁下班早谁买。去超市的时候他算得很清,如果这一次是他付钱,下一次他就会让我付。
他跟我算房租水电日常消耗,要求所有的平均分。就连节日他送给我的礼物,他都要我兑现给他,我真是被他气笑了。
我答应房租付一半,其他一概不理会时,李致远死皮赖脸地说:“如果你不付给我,我就不搬走了。房租我也不会给你的,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为了尽快脱离他,我装作与他慢慢清算,同时让同事很快帮我找到了房子。我趁着他还没回来,把平分的房租,和他送的礼物都摆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李致远还打电话来骚扰我。我说如果他再这样,我就把他的所作所为捅出去,让他以后再也做不了人,然后拉黑他的联系方式,最终才获得了清静。
三年的感情,有过幸福快乐,有过失望徘徊,李致远一次次的神操作,让我彻底看清了他的为人。一个如此抠门的人,感情也定然是吝啬的,这样的人又岂能带给人幸福?
幸好没有进入婚姻,我及时抽身而退。
谁也保证不了一生不会遇上个渣男,但遇上渣男后,要有离开的勇气,重新开始才是最重要的。